他原本还期待着小姑娘盯着自己脸画一节课呢——更何况,这个要求委实难为人。
不就是上课时说了点小话吗?还是不怎么重要的美术课,那边一堆叽叽喳喳盯着自己怪笑的女生她怎么不管?对盼盼的态度好像有点刻意的敌意?
美术老师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吸引了教室里最恐怖的东西的负面关注,她为了防止沈畔寻求别人帮助,又要求:“现在出来,沈畔。你的作业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去旁边单独的小画室画,不要打扰同学。你那个小组的同学我会重新分配。”
盼盼脸都白了。在还是学生的她看来,这着实是很重的惩罚。
霍准的微笑不着痕迹的多了些阴影。除了自己,还有谁是沈畔小组里的同学?刚刚自己是背对着盼盼听她说话的,所以假设真的被老师发现,那被点名的也应该是自己才对,讲台上的老师其实根本看不见盼盼是否在说话。
坐在教室中心的李慧,接触到霍准看过来的视线。她投来一道担忧中掺杂着羞涩的眼神,虽然演技稍显稚嫩,但足以碾压同龄的男生。
“霍准同学,你去李慧他们小组坐。”美术老师训斥完沈畔,又对霍准温和的吩咐。她手腕上一串晶亮的镯子银光闪闪,是绝对超出教师工资范围的昂贵物品。
啧,他好像知道对方针对盼盼的原因了。
是啊。他怎么忘了曾经调查过的东西。
李慧的父亲是一个物流公司的小老板,虽然在首都只算个平民,但在这个三流小城里已足以通过金钱操作一些事情。
好比帮女儿欺负一下她看不顺眼的同学。
霍准明面上仍然是那个听话腼腆的好学生,所以他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搬着东西移去了李慧所在的小组。现在针对老师再说什么,只会让盼盼的处境更加艰难而已。
说起来,他也真是疏忽了啊。连这个时候盼盼与李慧之间略显僵硬的相处都没注意到——看来,这是偷窃事件发生之后的时间点?所以,这时候的李慧已经对盼盼抱有恶意了?
“你好。”对面的李慧说,打断了霍准的思绪,“我们开始画吧?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呢?”
霍准有点烦躁,但想到未来会在禁外国会的【回廊】里苟延残喘的那坨,他又压下了暴虐的冲动。
“什么姿势都可以。”他礼貌的微笑,“我们开始吧。”
【四十五分钟后】
五分钟前,美术课结束了。
而安静的小画室里,盼盼举着画笔,已经僵了五分钟之久。搬完东西后她就着急的开始作画——当时离美术课结束还剩四十分钟,而她要完成一张专业水准的肖像画,在没有镜子没有教科书没有老师的帮助下——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盼盼一开始并没有放弃,只是画着画着,她越发体会到这是自己无法完成的作业。
别说专业水准了,她连自己的鼻子勾线都是歪的。
而且,谁能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流畅画出自画像?盼盼又不是什么把自己容貌铭记心底的自恋狂。不不不,就算自恋狂,也需要时不时瞅瞅镜子比对一下的。
盼盼努力到下课铃响起,纸上还是只有一只歪曲的鼻子——上了色。
她停滞到现在,听着走廊外同学们离开画室时叽叽喳喳的快乐声音,意识到这是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她应该去食堂吃晚饭,晚饭后还有晚自习。
盼盼攥着画笔,忍了很久。蔓蔓没来找她,大概是又和自己的男友约好了吧。也许蔓蔓再次顺走了自己的饭卡。
……不能哭。
本来就是自己做错了事,才会被老师惩罚。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啊。
小姑娘吸吸鼻子,继续涂抹自己糟糕的画作。总要交张完整的作业上去,这是态度问题。
“走吧,沈畔。”
小画室的拉门被拉开,绿眼睛的男生拎着便当盒站在门外:“我替你打了食堂的汤,我们可以回教室吃。再不吃就凉了哦。”
“谢谢。”盼盼揉了一下自己发酸的眼睛,很不好意思,“可是我作业还没有……”
“我帮你交上去了,作业。”
霍准轻描淡写的说,“美术老师没说什么,你的作业十分完美。走吧,沈畔,收拾东西回教室。”
“啊?”
盼盼困惑的看着自己的画板——那张惨不忍睹的东西还留在上面——“我没画完啊?”
“嘘。”男生眨眨眼,食指放到唇边,“这是我们的秘密。那就是你的作业,不要告诉任何人?”
沈畔很着急:“可是——”
霍准见她还是不动,便走进画室来主动收拾她的画具。盼盼急切的拉他:“霍准,我的作业——。
“相信我。”
他淡淡的说,气质里突然出现了与他外在表现不符的强势,“现在,沈畔,去好好吃饭,饿着肚子可不准参加晚自习。”
盼盼张张嘴,接触到对方笃定的眼神,突然妥协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霍准提着食盒在她鼻子前晃了晃。
……同桌是个好人,他一定不会骗我的。嗯。
第二天早晨,铁青着脸的美术老师将昨天下午的作业交给班主任,由班主任将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