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雪早就发现这种情形了,暗暗庆幸陆父没有想象中那么受广大人民群众的责难,也庆幸几个孩子顺利地落户在自己名下,分粮时大伙儿就知道了,好像也没人吭声,“我以为是大舅管得好。”脸大地以为是陆江在前线当兵,以为是自己行医积德。
王正国哈了一声,“要是没以前打的基础,你以为他们那么好啊?”
风轻雪倒是想起那年挖野菜时,红菱娘的话了,连她这位嫁出去的女儿都说陆家为人厚道,可见陆家平时行事早就深入人心。
虽然免不了有小人作祟,热血上头时一口一个国家规定,但大部分的人不会,这就够了。
“我从来没听爹说过,阿江也没跟我说。”风轻雪瞥了陆江一眼。
陆江无辜地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他当时不在家,只在后来才知道家里被抄了,具体的情形一无所知,也是最近他爹把他的心得体会传授给自己,自己才了解到当年的来龙去脉以及老人对将来的预测。
王正国笑道:“你爹才不会为自己歌功颂德。”
徐大爷给陆父倒了一盅酒,“老弟,啥话就不说了,敬你!”
陆父笑嘻嘻地没客气,喝完酒,对王正国道:“你那兄弟,得防着点儿,我瞧国内的局势不太好,也就三五年的事儿,必将有一场动乱。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不在少数。”
最后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讽刺谁,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了。
“能一棍子打死么?”王正国问道。
他口中的打死当然不是把王正军打死,而是让他因此而不能作恶的意思。
在场的人听懂了,仔细想了想,都摇头。
这是一个正人君子兢兢业业的年代,这是一个卑鄙小人耀武扬威的年代,打蛇打不到七寸,那么它的反咬让人防不胜防。
“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以静制动。”陆父淡淡地开口。
王正国叹了一口气,“我也这么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他能翻了天。王楼大队,可不是他说了算。”
风轻雪很担心几年后他来找陆家的麻烦,“他要粮食的事儿怎么解决啊?”
“你小舅这人,最好面子,面子大于一切。”
“我记得小姨说过,表姐结婚那天,小舅都没上礼钱,还坐在上位,要是好面子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做吧?”不过王正军当时倒是打扮得人模狗样。
王正国笑道:“他啊,在咱们泥腿子跟前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眼里头没咱们乡下人,所以他才会那么做。但是,在城里,在街坊邻居面前,在单位里同事跟前,他就是另一副样子了,极好面子,最怕丢人。朱大妮已经闹了一场,他绝不会让人知道他来咱们这儿要粮食的事情。明儿一早,你们不是进城寄东西吗?我也进城,我给他送粮食去!”
他准备了二十斤红薯干和几根玉米棒子、一捆干豆角、几颗大白菜、一篓辣萝卜,借着生产大队的骡车,先送陆江风轻雪去邮局,然后自己慢悠悠地赶到矿务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