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年岁大了,眼睛便有些不好,请了不少名医会诊,便是御医也请来过,都是爱莫能助,无力回天,李老夫人也就认命了,人老了,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直到孙女说东平伯府的老夫人眼睛被一个小郎中治好了。
“祖母试试便知,叫咱们家的府医在边上看着,总是错不了的,”李采薇声音柔柔的,“我叫人打听过了,那陆大夫在城南口碑甚好,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想来是有些真本事的。”
李如月自然要帮女儿说话的:“且教他试试,都是采薇一片孝心。这孩子是个有心的,一听东平伯府的姑娘提了一句,就上心了。”
李老夫人就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往日你们都说我偏疼她,那是薇姐儿值得疼。”
说笑着,丫鬟报,人来了。
因着几十年前出过一位女帝,当政期间大兴改革,那年月里,女子能入朝为官能出门经商,所以本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格。因此一干女眷并没有避开,都安安稳稳的坐在厅里。
乍见陆梨,皆是一惊,似乎没料到他这般年轻且俊美,有人还忍不住往他后头瞧了瞧,想确认是不是真正的陆大夫没进来,进来的只是个徒弟。
看了又看也没人,倒是见陆梨不卑不亢地见礼:“草民陆梨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李如月眼皮子重重一跳,愕然望着站在中央的陆梨,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她没来由的舒了一口气,旋即又好笑,一惊一乍的干嘛呢,陆梨死了,被她亲手推下悬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不过是同名罢了,还是个男子,那两个字都未必是同样的两个字,说不得就是同音,她慌什么。
其实不只李如月慌乱一瞬,李老夫人也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可见人就不能有亏心事。
至于其他人,陆梨是谁,她们不知道,就知道这年轻的郎中出奇的俊秀,年轻些的姑娘媳妇都有些不好意思细看。
一时之间竟是无人说话了,侯夫人柏氏微微一皱眉,觉得陆梨过于年轻了些,有些不放心,“没想到陆大夫如此年轻便坐馆开诊,想来师从名师。”拐着弯地打听来历。
陆梨看着柏氏,明白了为什么李如月对她不闻不问十四年,却在她考中白鹿书院以后突然出现,因为她模样肖似柏氏,而李采薇长得极像李如月。一旦她来了京城,四个人站在一块,不知情的怕是要错认母女,长此以往,李如月秘密难掩,所以李如月必须阻止她进京,杀了,一了百了。
“家师只是一乡野游医,并非名医。”疯老头姓甚名谁,她一概不清,她不问,疯老头也不提,她都怀疑疯老头是否知道自己的来历。
柏氏顿了下,更加不放心,只人是女儿请来了,又想着有府医把关,就算是庸医想来也出不了岔子,便笑了笑:“自来高手在民间。”
陆梨也笑了笑:“不敢当。”
“嫂子且宽心,东平伯府的老夫人,现成的例子不是摆在眼前。”李如月见了陆梨也觉有点不靠谱了,但哪能拆李采薇的台,她便耍了心眼,把东平伯府老夫人拉出来,就算治不好,也不能怪采薇请的人不靠谱,人家可是治好了东平伯府老夫人。拳拳爱女之心可见一斑。
想想东平伯府的老夫人,柏氏略略心宽。
陆梨不动声色地掠一眼李如月,四年不见,她模样并没有变化,可见就算是沾上了人命,这四年她依旧过的十分称心如意,甚至是更加的称心如意。
又瞥了一眼靠在李老夫人身上的李采薇,这就是李如月的心肝宝贝,一看就知道是蜜罐子里泡大的。
接下来,便是问诊。
陆梨细细询问李老夫人症状,李老夫人如今看东西模模糊糊,隐约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因为那一个名字,李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关注陆梨,“听陆大夫声音年轻的很,今年多大了?”
陆梨:“十八。”
李老夫人手心微微一颤:“可真年轻啊。”
陆梨笑笑。
李老夫人又问:“听口音陆大夫不是京城人士?”
“我是崖州人。”
“咣当”李如月不慎打翻了手中的茶杯,十八,崖州,还有那个该死的名字,李如月眼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姑姑,你怎么了?”李采薇担忧地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检查,“有没有烫到?”
李如月回神,收敛了下神色,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手滑了下,不要紧。”
李采薇看了又看,确认她无大碍,便道:“姑姑快去换一身衣裳。”
望着她关切的脸,李如月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她慌什么,陆梨那个祸害早已经死得透透的,这大夫就是个巧合而已。
李如月镇定地离席换衣,她一走,二夫人小声道:“小姑是不是想起孩子了?”二夫人记不得李如月前头那个女儿的名字,实在是甚少有人提起,提起来也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地指代,倒是还记得是崖州人,“要还在,今年也是十八,和咱们家薇姐儿一样的年纪,两人还是同一天出生的。”
说着便觉上首的李老夫人看了过来,浑浊的眼睛明明看不清人了,却冷冷的,唬得二夫人面上一凉,悻悻低了头。
李老夫人收回目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