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耀听着她掷地有声,绝不像是一时兴起的话语和过分清澈坚定的目光,当然早就从自己刚才的那些可笑的想法里醒了过来,他下意识想要骂她,然而对着这样一双眼眸,他竟然有些语塞。
虞明瑶可没有耐心等徐英耀说话,见到徐英耀呆愣住,虞明瑶转过头来看向徐鼎:“爷爷,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徐鼎此刻心中千万般复杂,之后虞明瑶那段关于眼瞎的话中的未尽之意,他的草包孙子没听懂,不代表他听不懂,就连他仔细想想,也觉得很难为自己这个夜不归家夜夜留宿风月场、那方面还不行、吃了药也才只有三五分钟的孙子辩解什么。只能喟叹自己一世英名,怎么就养出来了一个这样的孙子呢?
也都怪他平时对家里的关心还是太少了,但凡他多操操心,多看两眼……
想到这里,徐鼎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
他位高权重,在外又有哪一天是清闲的,哪怕就是这一会儿,被家事绕的不厌其烦,脑子里却还在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外面扑朔迷离的情况,京都又哪里就是固若金汤了呢?势力再大,也总有其他势力永远虎视眈眈,还要斡旋在其他家族和势力中,以免自家不知何时就要被反噬……此间种种,不足为外人道也。
哪怕时间倒流,再来一次,只怕最后也还是会走向如今这样的结果。
他有心无力,家国天下,虽然家在前,但走到他这个位置,许多事情已经接近身不由己,时间洪流滚滚,有国,才能有家!他身上所肩负的又何止是自己这个小家的安危,整个京都的人民,乃至整个他辖区的人民,不都仰仗着他徐将军能够福泽一方,庇护此地百姓世代平平安安不起战乱吗?!
古人有云,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徐鼎此刻只感到了深深的无力,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孙子,第一次生出了自己是不是老了的感觉。
还好他的余光很快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徐魂扬,哪怕是发生了刚才这许多事情,小少年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依然站得笔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仰慕之情。
徐鼎刚才被堵得慌的心情顿时松了一松,他冲着徐魂扬招了招手:“阿扬,你过来。”
经过此前的事情,徐魂扬对徐鼎的畏惧少了许多,闻言,他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大夫人自然不会拽着他不让他去,既然徐鼎是家主,她当然巴不得自己的儿子多亲近亲近太爷爷,若是讨了徐鼎欢心,对徐魂扬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徐魂扬蹬蹬地跑到了徐鼎面前:“太爷爷!”
徐鼎俯身将他抱起,放在了膝盖上,很是亲近地问道:“阿扬觉得,太爷爷应该答应你小婶婶的请求吗?”
谁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徐鼎竟然会去征求一个年龄还如此之小的小朋友的意见!
大夫人的脸色更是变得复杂了起来,刚才还觉得亲近是好事,看到徐魂扬被放在了徐鼎的膝盖上,更是脸上露出了欣慰和情不自禁的得意,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徐鼎这句宛如送命题的问题。
这……这要怎么答?
就连长袖善舞如大夫人,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提醒自己的儿子不要掺和这种事情,用什么话打太极蒙混过去!
而一旁的徐英耀就更懵逼了。
爷爷这是什么意思?让徐魂扬说?难道是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他徐魂扬如今竟然让这么个小子骑到自己头上为所欲为了吗?大夫人家可真是好大的威风!不就是长曾孙,真当自己千娇百宠了?!
大夫人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准备硬着头皮上去解救徐魂扬,岂料她才扯出来了一抹微微僵硬的笑,徐魂扬已经肃了肃神色,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许是觉得太爷爷这么认真地征求自己的意见,徐魂扬已经将这个问题视同了比起先生们询问课业还要更高层次的问题,他的声音稚嫩却镇定:“回太爷爷的话,阿扬觉得,现在已经不是封建旧社会了,这些天来,阿扬也在英文报纸上看到了许多国内外的势力。西方一些国家正在开展激烈的女子解放运动,其中心思想就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宣扬和提倡对女性的尊重。阿扬深以为然,从小到大,阿扬就觉得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就是一般厉害的。”
大夫人刚准备说什么打断他,并且赔笑说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什么的,却在听到了阿扬这句话后,微微一顿。
她的脸上先是有了惊讶,随即这是压抑不住的感动,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避免自己的呜咽出声,但这也避免不了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柔软成了一片。有一种自己这么久以来付出的心血与努力都有了回报的感觉,并且因为这份来自儿子的至高赞扬和认同感到了深深的骄傲。
徐魂扬未觉自己母亲的感动,继续认真说了下去:“小婶婶方才教了我一个道理,人千万不可妄自菲薄,在了解事情的全貌后,应当自己有对事情的理性分析和判断,不能被其他人的意见和看法左右,有自己的独立判断。对现在这件事情,阿扬的判断是,虽然小叔叔和阿扬留着同样的血脉,但却缺乏对小婶婶的尊重和认同,婚后还夜不归宿这一点也违背了我徐家的家规,理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