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顿时荡然无存,抿着嘴等着梁琴接下来的后话,甜甜也是紧握着路一琪的手,给予她安慰。
“妈有个朋友,是县书记的媳妇,他们家条件什么都不错,有个独子,年纪就比你大四岁,长得清清秀秀,白白嫩嫩的,等放学了,咱们约个时间,妈带你去他家相看相看!你这孩子不是打小被你奶养的瞧不起农村人吗?这下好了,能嫁个当官人家的独子,也算是对得起你奶的栽培了吧!”梁琴自认为这条件,路一琪一定会心动。
然而梁琴越说,路一琪的心就越寒,对梁琴仅存的那点期待也是化为乌有,她轻轻的将铝饭盒搁到桌子上,“不用了,梁姨,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是留给小桃吧。”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早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姑娘了,可笑的是与她一个屋檐下十几年的养母却还是用老眼光看她。
“你叫我什么,梁姨?”梁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出去几个月就不认我这个妈了?”
“既然已经搬了出去,有些事情还是分清楚点比较好,而且县书记家的儿子是个傻子,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路一琪顿了顿,认真的承诺道:“你和路叔叔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这辈子也不会忘。你们放心,我现在还没什么本事赚不了什么钱,等我分配出去了,还是一样会孝敬你们的。”
梁琴微微一愣,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紧接又摇了摇脑袋,嘴硬的回道:“有些恩情是你能撇清楚的吗?这些年你吃的喝的花了我和你爸多少钱?我们不需要你分配了出去再孝敬我,只要你现在孝敬。县书记家那个儿子虽然是傻的,可也比你这个没爹没娘要的孩子好吧,嫁给他就是你的福气,要不是你是护校生,县委书记还瞧不上你呢!你一个没爹没娘要的小丫头,在这傲什么劲,不嫁人,你拿得出那一千块吗?”
路一琪听了这话,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甜甜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声道:“梁姨,这些年花了多少钱,琪琪都会还你的,她要是还不起,我们一家子砸锅卖铁也会帮她还上。至于那个傻子,要嫁你嫁去吧!”
她和路一琪之所以知道县书记家的独子是个傻子,是因为县书记家的傻儿子方圆一直被散养在镇小学那一块,并且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小学的时候,甜甜她们总能在女厕所那一块看见方圆乐呵呵的冲着小女生们流口水傻笑,看上去猥琐极了。并且甜甜她们小学同班的姑娘有好几个都被方圆掀过裙子,因此学校里的女孩子们看见方圆全都是绕道走的。有时候低年级的孩子要是不认真读书的话,老师们都会拿方圆来吓唬他们。
作为朋友,甜甜自然是不能看着路一琪跟方圆扯上关系,而且路一琪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她生怕路一琪听不得梁琴打感情牌,一时间的就妥协了,所以就赶紧插手此事。
“你说的容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能代替你爹娘?那可是一千块,你爹娘舍得出吗?”梁琴不屑的将甜甜从上到下瞄了一眼。
“梁姨,舍不舍得是我家的事情,到时候我家要是拿出来,你再扯别的就好了,但现在快到我和琪琪上学的时候了,麻烦你先回去吧。”说完,甜甜用手指了指大门,示意梁琴出去。
“我是怕你们家拿不出钱,浪费我时间!”梁琴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轻哼了一声,而后扭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的铝饭盒。
对她而言,拿钱或者把路一琪嫁出去都没什么差别,主要的目的还是回首都摆脱路小桃的威胁。没办法,小桃这孩子简直是个无底洞,下了乡不好好接受改造,反而一天到晚写信要钱,不给钱就说要去举报她和路振国是资本主义。
梁琴简直是怕了路小桃了,只能源源不断给她寄钱。要知道她那公婆在首都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啊,最后被举报后还不是受不了折磨自杀了?
梁琴算了一下,路小桃少的时候一个月能要三次钱票,这些加起来就得百八十块钱了,相当于路振国一个多月的工资,多的时候两三百都打不住。就这种花法,饶是她和路振国还有些积蓄,也是扛不住的。
于是两口子就打算找关系回首都去,到时候路小桃找不着人,也就能消停了。那县书记的媳妇就是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不过她价钱要的极贵,一个人就得要五百块钱,梁琴虽然有这笔钱,但却舍不得出。所以一听说路一琪的下落后,就把这笔钱的主意给打到了路一琪身上,期待着能省一点就省一点,毕竟她和路振国到了首都也得吃喝花用的不是?
至于她离开后,路一琪会过得咋样,她是不关心了。
反正她养了路一琪那么多年,收点报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路一琪抬头看了一眼梁琴的背影,见她没有一次回过头来,也渐渐的失望了,对着甜甜说:“走吧,快上课了,咱们回教室吧。”
进了教室,甜甜看着路一琪捏着书页发呆的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旁人劝多了也没用,还是得当事人想通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