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推开扒拉着自己手臂的陆想,神色冷淡的轻嗤一声:“这宝贝妹妹给你,你要不要?”
陆想笑的合不拢嘴:“你的宝贝, 我如何敢要?”
他没再说话,看样子也不准备搭理林瑟瑟,一脸置若罔闻的侧过身去。
许是以为他没听见, 她这次没再喊‘哥哥’,而是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龙骧将军——”
陆想拉住了司徒声的手臂, 嘴角噙着一抹笑:“欸, 你别走啊,皇后叫我呢。”
司徒声瞥了他一眼:“她叫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想挑了挑眉:“听闻昨夜你让岁山跑腿去买玉势, 半夜三更冒雨前去皇后的营帐?”
他沉默一瞬,缓缓抬起眼眸:“你听谁说的, 我去割了他的舌头。”
陆想忍不住笑了。
他清晨起榻去练剑之时,正巧在林子里看见了被倒挂绑在树枝上的岁山, 岁山被雨水淋得像是落汤鸡似的,嘴里还塞着一根碧绿色的玉势, 瞧着好不可怜。
他正寻思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干出来的事,便瞧见了不远处蹲在草丛里的刘袤。
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刘袤是来这里拉屎的, 虽然刘袤什么都没说,只是小心翼翼的应付了他的问话,但他还是根据案发现场还原出了大致的真相。
陆想还是将司徒声扯了过去,他很好奇皇后当着皇帝的面, 喊他们过去做什么。
林瑟瑟见他们走过来, 对着嬴非非笑道:“论起射骑的功夫来, 怕是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九千岁。”
这个‘很少’二字, 还是她斟酌之后的谦虚用词,在她眼里,整个晋国都没有人是司徒声的对手。
姑苏司徒家的嫡次子,三岁习武,七岁骑射,十二岁那年随父亲出征,凭高超的射骑技术在沙场三箭拿下敌军将领的性命,随后的半年里,一连夺下敌国三座城池,自此一战成名。
林瑟瑟面上是掩不住的骄傲,仿佛箭术精湛的人不是司徒声,而是她自己似的。
皇帝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他知晓司徒声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清楚司徒声年少时就被晋国百姓封神的过往。
他有些不以为意,不过是百姓们夸大其词了而已,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怕是司徒声曾在皇后面前,吹嘘过自己的骑射功夫好,这才让皇后认为‘百步穿杨’算不得什么。
而高畅刚过弱冠之年,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他平日虽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可在箭术方面人人称赞,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更何况,若她说箭术高超的那人是龙骧将军便也罢了,偏偏她说的那人是他最鄙夷的阉人宦官。
高畅眸中浮现出一丝不屑,当即便请求出战:“高畅倒想领教一下,看九千岁的箭术到底是如何高超。”
虽嘴里说的是‘领教’,他的话语间却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练武之人的耳力极佳,司徒声和陆想人还未到,离了老远已然将林瑟瑟和高畅说的话听了个清楚。
陆想看着林瑟瑟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道:“你在她面前射过箭?”
司徒声懒懒的掀起眼皮,微启薄唇:“没有。”
除却每年狩猎之时,不得不应付一下的围猎,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搭弓射箭。
陆想笑道:“那她倒是信任你。”
司徒声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梢。
高畅见那身着朱色蟒袍的身影走来,上前迎了两步:“平阳侯之子高畅请九千岁指点箭术。”
皇帝有些不快。
让高畅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嬴非非,又不是让高畅来这跟人切磋箭术来了,怎么高畅分不清孰轻孰重,反倒还本末倒置了。
若非是他想借平阳侯之力,又怎会看中高畅这样没脑子光有蛮力的纨绔子弟,给他的同胞姊妹当驸马?
皇帝不欲节外生枝,正想打圆场,便听司徒声轻嗤一声,面容懒散道:“你爱谁谁。”
他脸上挂着一副‘你算什么东西就想让我指点你’的漫不经心,显然根本没把高畅放在眼里。
高畅身份尊贵,自出生起便被众星捧月的娇惯大,哪里受过这种忽视和怠慢?
他垂在身侧的手臂绷紧,正欲发作,却被皇帝拍了拍手臂:“司卿日理万机的,哪有闲工夫与你切磋箭术。行了,朕便将非儿交给你了。”
皇帝说话时,特意加重了‘非儿’二字,似乎是想点醒高畅,让高畅记起今日来此的目的。
好歹皇帝给了高畅一个台阶下,高畅虽心有不甘,想起来之前父亲的交代,也只能先将心中愤愤不满的情绪压下。
嬴非非倒是无所谓,她从小便喜爱骑射,遇见骑射功夫厉害的,便是打心眼里崇拜。
这高畅若真是有百步穿杨的箭术,她自然愿意跟着他提高自己的箭术。
眼看着此事要敲锤定音,林瑟瑟沉默片刻,缓缓抬起眼眸:“哥哥,你现在有空吗?”
司徒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没有’,在眸光不经意间与她对视上后,一下便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眼瞳是浅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