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王文佐笑道:“这是王某在长安的
“原来是这样!”那内宦头发白,面如满月,高鼻阔口,眉目端正,倒是生了一副好像貌,他叹了口气:“奴婢是十四岁入宫的,今年已经五十二了,算来入宫已经三十八年了,入宫那年是贞观七年,那年的夏天也是特别热!我记得很清楚,刚进宫
王文佐听那老太监这么说,心中一动:“那当初想必您很恨那师傅!”
“是呀!”内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那时我还就是个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懂,挨了打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却不知道在宫里不是家里,犯了规矩,可是要人命的。老辈的打你,是让你长长记性,免得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是呀!”王文佐叹了口气:“我来长安以后,也觉得这里规矩大,总是害怕不知不觉哪里犯了规矩,害了自家性命,希望有个师傅指点指点!”
“呵呵!”那内宦看了王文佐一眼,笑道:“王将军说笑了,您是贵人,又不是我们这种苦命人,莫说不会犯规矩,就算真的犯了规矩,有太子,有天子皇后保您,您怕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王文佐笑了笑:“贵人也有贵人的规矩,真的犯了规矩,就算是太子、天子想保我,也未必保的住。毕竟国法乃是先帝所制,即便是帝王,也不能为私爱所赦!您说是不是呀?”
那内宦深深的看了王文佐一眼,片刻之后方才叹道:“许某入宫三十多年,像王将军您这样深受陛下宠爱,还能这般知进退的还是
“那就托许公吉言了!”王文佐拱手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那内宦赶忙侧过身子,避开王文佐的礼:“许某一个残缺之人,如何敢被王将军成为许公!”
“年长者为尊嘛!”王文佐笑道:“至于当初入宫之事,想必许公也是不得已的,人生在世,谁又没有几件不忍言,不愿再提起的事情呢?”
那内宦闻言看了王文佐一眼,只见其神色坦荡,目光清朗,他在宫中服侍二帝三十余年,各种人情见得多了,目光之老辣非常人能及,立刻便能分辨出王文佐方才那番话是出自真心,非矫伪讨好自己之词,心中不由得一动,叹道:“王将军果然是当世豪杰,许某平生所见之人,要么是心中鄙夷却伪作恭谨,要么干脆就视我等为非人,能如王将军这般知晓我等的苦楚,却又能淡然处之的,还是
“许公乃是身躯不完,但世间身躯健全而又心智不全,为偏见所限之人何其多哉?”王文佐笑道:“比起身躯不完的,我倒是觉得后者更可悲可叹些!”
那内宦听王文佐这番话,如闻暮鼓晨钟,神色大变,敛容下拜道:“许某今日得闻王将军此言,才明白这五十年算是白活了,受教了!”
“不过几句闲话而已,许公不必如此!”王文佐伸手将内宦扶起,两人又闲说了几句,那内宦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得见王将军,如拨云见日,本欲多加请教,只可惜有职分在身,先告辞了,待到下次有余暇,再来请教!”
这内宦离了东宫,回到大明宫,刚到含元殿,便看到当值的一名宫女上前,敛衽行礼道:“许少监,皇后陛下有旨意,你宣旨回来后便去见她!”
“奴婢遵旨!”那许少监赶忙应道,他乃是内侍省少监许虚文,唐代设置内侍省,专门管辖宫内宦者,掌传达诏旨,守御宫门,洒扫内廷,内库出纳和照料皇帝的饮食起居等事务。其中太监二人,从三品;少监二人,内侍四人,皆从四品上,为其主官,分掌握六局:掖庭、宫闱、奚官、内仆、内府、内坊。这许虚文为内侍省少监,已经是当时宫中数千宦者中数得着的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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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王文佐接旨后说了些什么?”皇后正在用自己的午餐,由于事务繁忙,她的
“王将军谢了二位陛下的恩,然后说屋内天气热,请奴婢在院里坐下说话!”许虚文道。
“嗯,他说了些什么?”皇后饶有兴致的问道。
“奴婢提到了天气,说这个夏天比往年都热。他说他还是在长安过
“然后呢?”皇后敲碎煮鸡蛋的壳:“王文佐说了什么?”
“老奴说自己是残缺之人,那王文佐便安慰了老奴几句,说当初入宫之事老奴也是不得已,还说任凭是谁都有几件不忍言,不愿再提起的往事!后来还请老奴闲暇时来他那儿坐坐!”
武皇后的手停住了,她的脸上也滑过一丝惘然,几分钟后她冷笑了一声:“王文佐这张嘴还真是厉害,专门往人的心尖尖上戳,许少监,你当时是不是觉得他这话说到了你的心坎上了?”
“老奴当时确实有这种感觉!”许虚文老老实实的答道。
“没错,换了我也会有这种感觉,但这就是句没用的屁话!”皇后将手中剥了一半的鸡蛋狠狠的摔在地上:“是的,他王文佐有几件不忍言,不愿提起的往事。但他那几件事和你入宫的事情能一样吗?他现在是东宫太子的心腹,将来太子一登基,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前尊崇,膝下儿孙环绕。而你许虚文呢?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刑余之人,百年之后,坟前无人祭祀,做鬼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