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延误了五分钟。
旅客们听说是要抓坏人,配合度还挺高,没有一个抱怨的。
公安来的时候,带着明晃晃的铐子,径直目标明确地走向程止戈。
程止戈去指着胖子道:“你们应该把他铐起来。”
公安,乘警,胖子都怔了。
过了几秒,胖子率先瓜反应过来,指着程止戈笑得直拍座位,“哎呀妈啊,这人真是疯的啊,明明是抓他的,他以为随手一指,就能变成抓我么?”
“吴德,74年7月8号,在开往羊城的火车上,强行将一名刚上完厕所出来的妇女推回厕所施暴后逃逸,妇人不堪受辱,跳下火车致双腿残疾。
吴德其人,干瘦如柴,鼻头有一块带毛的痦子。
你点掉了痦子,也增肥了一百来斤,可我的眼睛绝对不会辨错。”
胖子浑身一颤,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想要反驳。
程止戈突然指着十一号车厢道:“受害者白花剑就在这列火车上,让她来认一认。”
胖子的心理防守一下子就被击垮了,眼中有惶恐一闪而过。
被站他对面的公安看个正着。
卡卡。
一副银镯子就铐到了胖子手腕上。
车厢里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胖子不甘地看着程止戈。
“这位同志,要跟我们去公安所记个笔录。”走在后面的那名公安对程止戈道,“等做完笔录,我们会为你补买一张前往羊城的车票,您看?”
程止戈想了想就同意了。
胖子被押着下了火车,原本隔着一层玻璃窗拿他毫无办法的青年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推着手推车跑得飞快。
公安见势不对,手下意识地摸向后腰。
程止戈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年丝毫没察觉出自己刚刚差点就被当成袭警的歹徒给鸡哔了,将手推车一放就冲着胖子义愤填膺道:“你这个死胖子,吃东西不给钱还胡说八道,害我花生一颗也没卖掉。”
胖子本能地哼了一声,脱口道:“不就是几颗花生么,又值不了几个钱,你搞这阵势别人还以为我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呢。”
“你知不知道,这些花生是费多大力气才背到火车站来的?这是我爷爷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精打细算后煮熟了,走二十几里山路背着来学校给我的。
我们学校离着火车站还有七里地,我一放学就紧赶慢赶的过来了,中午饭都没吃,租这手推车还花了一块钱,我就指着这趟火车卖掉花生挣两三块钱给我爷爷捡药吃呢。
你这么胡咧咧一通,我一颗都没卖出去,下趟火车还要两个钟头才来,我下午还得上学,我一分钱没卖出来,倒贴一块钱租车费,还要原样背着这些花生走七里地回学校!”
青年说着说着,眼圈渐渐的红了,声音也开始哽咽。
公安听清楚了事情原委,都恨不得上去抽胖子两巴掌。
可是纪律不允许因私泄愤,他们只能强行忍住了。
程止戈可不讲究这些,走上前,啪啪啪的扇了胖子好几下。
胖子像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往公安身后躲,可无论他怎么躲,公安怎么拦,那巴掌还是一下一下落到了他脸上。
公安看了看频频往这边看来的路过旅客,干咳了一声,示意程止戈差不多得了。
程止戈又狠狠踩了胖子一脚,才若无其事地在旁边站定,冲着青年道:“花生我买了,我媳妇最爱吃煮花生了。多少钱一斤?”
“四毛一包,我没秤,全分成小包的。火车停靠时间太短了,要秤要算账根本卖不了几个人,这样一包一包的方便快捷。”青年红着眼睛感激地望着程止戈。
程止戈记得他先前的价格是五毛一包,他为了感谢自己竟然一包少了一毛。
一共二十包花生,程止戈递出一张大团结。
青年没接,不好意思地仰脸笑了一下,“我,我没钱找你,我身上总共就一元钱,刚租车全给用掉了。”
程止戈把钱塞到他手上,“你卖五毛就按五毛算,我们单位有规定,不能占老百姓一针一厘的便宜,你不要逼我犯纪律。”
青年原本要推,听程止戈这般说,赶紧又把钱收了,感激地直冲程止戈拱手道谢,“谢谢,谢谢,好心的大哥,你哪天回来,我让我爷爷给我打点山核桃出来,我到时候就在火车站这等你。山核桃是不卖的,都是送亲戚朋友的,你收了也不算违反纪律。”
程止戈嗯了一声,“归期不定,山核桃的心意我领了,走吧,不是还要上学么?”
青年推着空推车飞快地往租车的那边跑去。
程止戈随站俩个公安押着胖子到了站前公安局。
青年气喘吁吁地从门前跑了过去。
边跑边嘀咕,“完了完了,忘记背课文了,一会儿得模拟考。”
公安告诉程止戈,“他应该是里水一中的高中生,那是咱们小坎最好的一所高中,能上那个学校的孩子全都是尖子生。这可是未来的大学生苗苗啊。”
程止戈嗯了一声。
胖子的事很好查,当年的事是上过报纸的,虽然他刻意的增过肥还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