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没料到七姜在这里,面上掠过一丝害怕,毕竟这野丫头是会动手,她不愿再在下人面前丢脸。
可七姜有分寸,四夫人再不好,那也是玉颜的生母,她要顾着玉颜的体面。
她走上前,四夫人果然往后退,满身防备害怕她的攻击,但七姜只是带走了玉颂,带她离这婆娘远远的。
四夫人见七姜不为难她,便几步走来女儿跟前,横眉竖目地责备:“秀景苑自行开伙,你和我商量过吗,什么意思,连厨房的账都要从我这里走,太师府家大业大,是多我一口嚼谷要撑不下去了吗?”
玉颜看了眼地上碎裂的瓷器,吩咐道:“摔碎的东西,估价算进秀景苑的账,直接从下个月的分例里扣除。”
“展玉颜,我是你娘,我摔你个茶碗你都要跟我算吗,那我把你生出来,将你养大二十年,你要不要与我算算?”四夫人怒道,“了不得了不得,你当家做主,就拿亲娘立威,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玉颜冷漠地看着母亲:“女儿从不曾想用您来立威,是您再而三地不给女儿体面,我既然当家做主,就要事事公允,观澜阁、秀景苑还有这文仪轩,如今都自行开伙,难道母亲,想和大伯父平起平坐?您不必来吵闹,哪怕您去大伯父跟前,我也依然是这个处置,没得商量。”
四夫人咬牙切齿地问:“你是巴不得那些奴才,都爬到我头上去,我这个当娘的颜面扫地,你又能落得什么好处?”
玉颜道:“若有人敢不敬母亲,教化不服的,母亲只管来找我,我必定给您个交代,岂能亏待了您,岂能让下人爬到您的头上去?可母亲若自己不尊重,惹得丫鬟婆子们背地里嗤笑您,女儿也爱莫能助,还望自重。”
四夫人扬手要扇打玉颜,但听七姜的声音传来:“要打人吗?”
气疯了的人,也顾不得害怕了,恨道:“当娘的管教女儿,轮得到你多嘴,你以为人人跟你似的,有人生没人养?”
七姜负手而来,慢悠悠踱步到四夫人跟前:“这话听着,像是在指责父亲母亲,怪他们不教养儿媳妇,是不是?”
“你、你少颠倒黑白!”
“是不是颠倒黑白,回头问了父亲便知道,婶婶,您一个长辈,老和我们孩子过不去作甚?往后有冤屈,有不如意,请去找大老爷,父亲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四夫人知道自己吵不过两张嘴,便强行道:“我不管,秀景苑的饭菜必须由大厨房做,并不与我的分例算在一块儿,不然我就满天下去宣扬,你展家要饿死我一个寡妇。”
玉颜说:“母亲若要绝食自尽,我拦不住,只能事后为您风光下葬。”
四夫人叫嚣:“展玉颜,你说的是人话?”
玉颜淡漠地说:“厨子下人都给您拨过去了,灶上的花销依旧还算着大哥大嫂的份,您一个人怎么吃都吃不完。娘,别闹了,太师府再如何家大业大,也吃不起八钱银子一斤的黄豆,您真不怕大伯父翻旧账?”
四夫人语塞,一时结巴起来:“什么黄豆,什么八钱银子……我当家十来年,是干干净净,对得起天地良心。”
玉颜懒得再多说,吩咐下人:“送四夫人回去,查一查这茶壶茶碗的价,记在秀景苑账上。”
说罢,她转身回房去,四夫人要追,被七姜拦下,笑悠悠说:“您请回吧,玉颜很忙,无暇招待您了。”
四夫人冷笑一声:“云七姜,有你哭的时候,单是老太太被送走这件事,大老爷在朝堂上就未必兜得住,早晚还得迎回来。到时候,你若不被扒一层皮,我跟你姓。”
七姜推手拒绝:“千万别,我家祖宗看不上你,还是你们王家的祖宗大人大量,能容得下不肖子孙。”
四夫人气得瑟瑟发抖,说下去也不过是徒增怨恨,她愤愤然离了文仪轩,一路咒骂着回秀景苑去。
大院门前,萧姨娘正看人修剪花枝,老远就见四夫人风风火火的身影,边上的丫鬟说:“必定又去找大小姐闹了,真是没脸没皮的,这么多年装得当家主母范儿,全给扒干净了。”
萧姨娘责备道:“少说几句,四夫人好歹是正经主子,别惹了她。”
丫鬟道:“叫奴婢说,您可比四夫人体面多了,将来等咱们三哥儿出息,当了大官,指不定还能为您求个诰命呢。”
“胡说,诰命是这么便宜的吗?”萧姨娘道,“老太太熬了一辈子都没轮上,我一个侍妾算什么,入了朝廷上了官场,三哥儿的母亲只能是大夫人,他是司空府的外孙,听明白了吗?”
丫鬟瘪着嘴说:“您倒是把大夫人当佛爷一样供着敬着,可大夫人眼里,昨儿您也瞧见了,大夫人连看都不看您一眼。”
萧姨娘藏在袖中的手,默默地握了拳头,冷声道:“我一个奴才,也配叫大夫人看吗,闭嘴吧。”
丫鬟不甘心,又问:“姨娘,今天哥儿下了学,真要去文仪轩温书吗?”
萧姨娘立时愁绪上头,叹气道:“先等他回来再说。”
转眼,日落时分,学堂散了学,等来小厮收拾东西,怀逸催促了几回,匆匆忙忙要往外走。
“展怀逸。”忽然有同窗叫住他,怀逸闻声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