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牧以为言夙换了话题,自己就算是“逃过一劫”——他在这件事情上要承认自己的懦弱——然而,言夙却是在给他下最后的通牒。
当然,也不是逼迫他立刻跟谷幽兰成亲,只是想叫他表个态度。
“如果有心跟人家姑娘过一辈子,至少你要告诉她你的考量。不要以自己的想法,就做好了决定,结果人家没等你,或者做了跟你预料的不一样的事情,你却又来‘指责’人家姑娘,说人家变了,说人家不等你。”
“谷姑娘刚与你表明心迹的时候就说过,并没有纠缠于你的意思。”
前一句,还叫言牧脸颊微红——他这些日子的南征北战,不说脸皮磨厚了多少,就说晒黑了多少,稍微的红意、热意,除了他自己,也是少有的人能看出了。
但言夙后一句,却陡然让言牧察觉危机感。
最后那句,更是叫他觉得谷幽兰即刻就要离他而去。
言牧不由叫了一声:“言叔”,短短的称呼里包含万千情绪。
——谁家的叔叔,向着谁啊这是,为什么说的一股他不值得托付终身的样子?可他又觉得言夙那句“不能以自己的意愿就做出事关两人的决定”的话是正确的。
所以才更“委屈”,连为自己辩驳一下都不能。
言牧只能回去自己静静。
而言夙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开始着手准备巡视武安朝境内粮食抽穗情况。
一路走来,禾苗发育情况良莠不一——虽说有言夙的生物能蕴养,可是得不到精心照顾的植物,只能空耗生物能,虽说能活,可到底是不如精心照料过的茁壮。
——有所付出,自然才会有所收获。
言夙也不是第一次巡视,对这样的情况,也算是司空见惯。并且早没有了第一次遇上时的心情。
这些人不重视自家的收成,言夙难道还替他们急不成?
至于说是朝廷的高产粮种,结果粮食收成虽是比往年多,却也多的有限?
呵,那就看看别人家精心伺候所得的收成啊。
难道还想不劳而获不成?
便是言夙能吸取游离的生物能,看似什么都不用做,睡觉都能变强,可是他还只是萌发意识的那些岁月里,又是努力过多少时日才有如今的本事?
言夙才不惯着他们呢。
——虽然看着好好的粮种被这样糟蹋,心里确实有些不痛快,可是这样的人到处都有,言夙也没精力一家家找过去,帮他们“改过自新”。
反正他们能够忍受每年比人家收成少,别人吃饱喝足、吃肉喝汤,他们家只能吃糠咽菜的日子,那就过他们的不思进取的日子呗。
言夙走在田间,看见一个老伯带着家中几个最大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孙子在田间除草、施肥。
这并不是一亩良田,但是对于庄稼人来说,田地最是不能割舍,即便不那么肥沃,可也能种一些能产出的粮食,供一家人嚼用一番。
“老汉,这是种的什么呀?”言夙也不顾有些灼热的日头和地头传来的阵阵气味。
他倒是对眼前这个第一次见的植株挺感兴趣。
——倒不是之前人家没有种植,但他可能速度太快,有些没注意。
老汉看着这样一位姿容卓然、锦衣华服的公子,一时还有些局促,毕竟自己这地头可有些臭呢。
在四个年岁不一的小孩子的偷瞄打量下,老汉有些拘谨的给言夙回话。他对言夙不认识这些到不怎么意外,人家大家公子哪里又会在乎这点杂草似的野菜?
不过他还是介绍说是他们这边比较常见,但外地就不太见得到了。
名字也他们这里的人取的,发音很有乡音特色,哪怕言夙有心,都没法儿在官话中找到这两个字。
但这也不重要,打听了几句这东西的口味和用途之后,言夙就将话题转到了粮食的事上。
“哎,这年头可安稳多了。”老汉说起这件事情,褶皱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局促不安也消散了许多,不用言夙再问就多说了几句。
“其实咱们这地方偏,也不是那什么、什么兵家之地。”老汉也不清楚那话具体咋说的。
他只觉得他们这地方偏是偏,日子苦是苦,但至少没有兵祸。
——虽说以前兵役与徭役也不曾少过,但至少没有战乱。只能说他们“容易”满足,却并不能说他们就真的过的安稳。
言夙静静地听着老汉说。
“虽说也有些强人,但其实也抢不着什么。”说起这,老汉可不是自豪。毕竟那些人抢不到什么,不是因为被他们强硬的打回去,而是因为他们真的都没什么。
“现在倒是好了,仗也不打了,粮食也丰收了。”
“上一年落了好些日子雨,我们多怕那些小苗苗就淹死了咯。还好还好,长的很是不错呢。”那些日子他们一日三四遍的冒雨走在田间地头,就怕雨水多了流淌不及,淹没了良田。
但好在一切辛苦就没白费,他们丰收的粮食即便是到现在还有不少盈余——毕竟新帝严格规定了税收之事,大刀阔斧整改了贪官污吏。
至少目前还没有人敢顶风作案的。
老汉一说,就没刹住车,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