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佑翘着兰花指,“奴才刚才去看,江二姑娘和三姑娘抱在一起,三姑娘都气哭了,二姑娘明明是自己吃了亏,还捡着好话安慰妹妹。”
肖佑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殿下看上的人,真有太子妃风范呐。”
司洸按捺住怒火,睨向向他暗送秋波的陆珈谣,扯着嘴皮发出低沉短促的笑声。
他想了几月的事,就这样被她毁了。
他隐住怒色,皱眉思虑。
好在还有晚宴。
司洸打算下午带江神聆去母后面前说情,晚宴之时让母后起个由头,再将亲事定下便是。
司洸猜江神聆心里难过着,他更是坐不住,待司湛送完礼后,他便赶紧过去看她。
司湛走到殿中,叫上司泓帮忙,一起展开他的贺礼——他亲手所绘的江山图。
画卷展开,色彩明丽,画功精湛。
绵延的山脉、五彩的祥云、奔涌的江水落在画卷上,栩栩如生。
司湛指着画上一处处景致,不疾不徐地说着绘画时的感受,话里话外都夸赞着父皇的丰功伟绩。
皇上盯着江山图,逐渐坐直了身子。
司湛素来话少,又不爱恭维不喜热闹,听到他来贺礼时,皇上是觉无趣的。
但司湛一顿夸耀下来,比起那些皇上听惯了的马屁,见惯了的阿谀奉承的脸,他神色自然,语气似清风流水,徐徐潺潺。
皇上听着心里舒服,一向孤傲的儿子也夸赞自己,看他神情,那哪是奉迎,只是道出实情。
皇上回忆往昔,自己二十岁继位,经历诸王叛乱,又经历了废太子和废后的谋逆,为平逆贼,殚精竭虑。
如今五十八岁还朝夕不倦,实在是居功甚伟。
司湛说完,顿了顿,“父皇,这画儿臣已竭尽全力,但尚有美中不足之处。”
“哦?”皇上一眼望去,千里江山跃然纸上,画功了得,何来不足之处,“但说无妨。”
司湛指向画卷右上方,彩云屈曲缭绕、轻盈流畅,“儿臣在此处留白,想作诗一首,填于画上。”
他抬头望向皇上,淡淡一笑,“可儿臣才疏学浅,最后还是将这处空了下来。今日殿上,不乏学识渊博之士,儿臣想,若有人能代儿臣作诗一首,填在这画上,那便完美了。”
“这个主意好。”皇上兴致勃勃地看向群臣。
杨昀杰摸着胡子,皇上没提他,他却主动站出来玩笑道:“皇上可别看老臣,老臣不行。”
皇上也笑起来,指着他说:“杨阁老,你这两朝元老,进士及第,做首诗都做不出来,朕看你就是偷懒。”
瑾王的画珠玉在前,殿中倒是有跃跃欲试者,但思前想后,一是怕自己的诗配不上这幅画,反倒贻笑大方。
二是官场之上,自己的上司都说不行,底下的人跑出来显摆,事后恐怕要被刁难。
司洸看场面僵住了,又想快些散席,盯向众人,鼓励道:“随便谁,来试试!”
被太子这眼风一扫,更是无人说话了。
敖公公身旁的小太监冯茶籽弯腰道:“皇上,奴才方才跟敖公公去挑贺礼的时候,看到江家的贺礼里有一副诗,那诗配王爷的画,正合适。”
皇上看无人应答,正觉有些扫兴,便问:“江家?江尚书做的?”
江恒逸站起来,冷场之时,人人眼观鼻,陡然被点到名字,江恒逸如履薄冰,“回禀皇上,那诗是臣的二女儿所作。小女做的诗,怎配的上王爷这么好的画。”
司湛浅笑,如和煦春风,“让她拿上来看看吧。”
皇上想起来,又看向杨昀杰,“是你的外孙女?”
杨昀杰道:“是啊,她打小就聪慧,老臣也教过她诗文,她颇有才华。”
一直沉默微笑的皇后,看了一眼司湛便知道了他所想。
之前赏花宴的事,她出尔反尔,如今既然湛儿有意,杨阁老也卖力撮合。
她顺势卖杨、江两家一个好,“杨阁老教出来的才女,值得一看。”
敖公公瞪向一旁的冯茶籽,“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人请上来啊。”
司洸的眼皮,刺痛地跳了几下。
他手按在椅上,骨节泛起青白,几欲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