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眼见就能问得出来了,就算不能有什么结果,必定是能再进一步的,可被郑氏这般一打断,方才机会不复再来,实在可惜。
而早已拔腿飞奔出去的郑氏却是一边快步走,一边后悔不已。
——原就生了一双短腿,老天的意思就是喊她小步走的,偏今日跑得这样快干嘛,再慢上一点,看里头那两人的样子,说不得就成了!
唉!腿短也就罢了,怎么嘴也那样多!早晓得不要说话,一旦见势不对,就站定了,哪怕能在门口好好听听壁角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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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这婶侄二人各怀打算,再说另一处,那幕僚蒋丰骑上快马回得宣州,一到地方,甚至都来不及去同郭保吉说一声,一时连忙回得家里,左看右寻,那房子里头空荡荡的,只剩下写家具杂物,甚至从前的衣衫被褥,细软吃食都不见了。
蒋丰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当真慌得满头满脸的汗,忙退得出去,找了左近人一问。
那人自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出来,阴阳怪气地笑道:“升官发财死老婆,蒋官人这是发达了,把妻小都抛在脑后了罢?”
也不说旁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边上有个人好心过来提醒道:“前一阵子你家小儿病了,总不见好,夫人听得说了,怕是此处住得太紧窄,又怕是春日潮湿,就给你家腾了个地方。”,接着把那新住址说了。
蒋丰连忙道谢。
那人笑道:“不必这样客气,听闻你在那宣县做的不错?若是有合适的差遣,我这一处倒是能上手。”
蒋丰心中挂着儿子,勉强应付了几句,也无心多聊,连忙走了。”
他照着那人给的住址过去,当头就见红门黑瓦白墙,带着院子,那门上甚至还有牌匾,像模像样的,应当是个至少两进的宅院,然则上前敲门,来应的却是个生面孔的小厮。
“此处可是住着蒋丰家?”他狐疑问道。
那人点头应了一声,又问道:“先生找我那主家可有什么事?”
蒋丰吃了一惊,也懒得多说,只问道:“蒋夫人何在?”
正说话间,余光却见得不远处一大一小手牵着手往此处走,那大的是他那浑家,小的脸圆手短,正是他那儿子。
蒋丰看儿子一路都是自己走过来,虽说搭了亲娘的手,却并未使力拉着,双颊虽然比不得原来,带有一点病容,可并无多少憔悴颜色,这才终于把悬了一路的心放了下来。
他急忙上前迎了几步。
小孩当先看到父亲,乐得颠颠地往前扑腾,一把扑进蒋丰怀里,嘴里大叫着“爹爹!”
那浑家也是又惊又喜,问道:“今次这样快就回来了?”
蒋丰抱了一会儿子,忙去摸头摸脸,摸完又摸身上,摸着不热手,复才问妻子道:“原是听说小瓜伤寒得厉害,都起不来了,怎么眼下看着倒是没甚大事?”
他那浑家左右看了看,不见周围有人,却依旧不敢说,连忙把丈夫同儿子一并拉了进门,看那小厮站在边上,便嘱咐道:“这是我那夫君,这屋子的主人家。”
小厮实在半点没料到,急忙请罪问安。
蒋丰半点不当回事,只向着小厮胡乱点了点头。
他那浑家也着急,急急将丈夫拉去最近的堂中,又把门关了,等进得屋,坐到桌边,复才低声把旁人同她说的话学了,又道:“我也想着是这个道理,你上回回来说的那裴官人,毕竟只是个衙门里的胥吏,哪里比得上监司?从前监司是手下人太多,看不到你的好,今次你已经显出来了,一旦回来,自然会有出头的机会,何苦要在那里熬得这样辛苦?”
又摸着儿子的头,道:“况且小瓜上旬病得那样厉害,烧得直说胡话,连着喊了好几夜的‘爹’,喂药也是一喝就吐,只嚷着要爹来,你叫我一个人在家中守着,苦点累点倒是无所谓,只有了小瓜,实在不想他这样可伶。”
复又道:“后头还是夫人特地来了,又送药,又请大夫,吃了好几剂,这才慢慢好了……你且看,如若没有监司这一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寻不到好大夫!”
蒋丰听到此处,因心中本就有了准备,此时见得应了验,虽是有些恼火,更多的却是自责。
他而今已经三十有余了,同妻子成亲八年有余,没叫她享过什么福,生了儿子之后,还要带着儿子同自己四处投奔主家讨点饭糊口,丢脸也就罢了,还半点看不到出路。
眼下虽是跟着在小公厅里头做事,难得有了些头脸,可家里还是一点好处都没落到,儿子生了病,还要妻子一人照管,怪不得会如此着急。
说到底,也还是为了自己好。
他想了想,把小公厅的情况简单说了,最后说那裴继安:“虽说只是个吏员,却裴家出身,听闻而今圣上已经不太妥当,若是有了那一日,这裴官人迟早能出头,况且眼下那圩田的事情正做到一半,本就是桩大事,莫说我跟了一路,论功行赏也跑不脱我的,就是实在不行,只要跟着他,想来以后不会叫我吃亏。”
那浑家便问道:“哪一个裴家?难道是从前越州那个?”
蒋丰点了点头。
那浑家犹豫了一下,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