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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筝将生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圆润小鹿眼凑近了,一眨不眨,借着明灭烛光仔细瞧着。
这药……怎么吃?温水吞咽还是咀嚼服用?原主这小体格一次一粒还是半粒?有什么禁用搭配?没什么过敏不良反应吧,不会是要来一个七窍流血暴毙身亡死相。
连临床试验都没做过,这该死皇家小作坊出品!
他是想假死不是想自尽啊,穿越前身体不好,病床上翻来覆去十余载生活压抑又煎熬,纪筝万分珍惜这穿越得来一条小命,发誓要爱护好这副身体每一根汗毛。
纪筝几次将它举到口边又放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纠结极了,最终把目光落到了一旁金丝鸟笼中。
只见着一只浑身雪白雀鸟挑衅似地与他对了眼,蹦跳之间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皇宫中鸟倒比人大胆,招惹暴君毫不含糊。
他略一思索,浮现一笑,干脆地打开了鸟笼,将药丸谨慎地卸下了些边角料,混在葡萄肉里,放在手心中。
鸟随主人,也是个贪嘴货,吞得畅快极了。
临床试验不能少,这皇家贵鸟也是为科学献身了。
纪筝皱起眉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鸟。贵鸟先是梳理了半晌绒羽,突然之间闭了眼,毫无征兆地笔直倒了下去,伸手一捏果真失了心跳,体温渐凉,但再仔细去试,身体肌肉并没有真死那般地僵硬,尾尖轻轻抽搐,羽毛间光泽犹在,喂计量不大,瞧着不多时候便能苏醒。
如此神药,可以一试!
远处漆黑树影间树梢一阵乱响,纪筝出声:“谁!”
无人应答。
“再不出来朕就叫侍卫了!”
紧接着纪筝便看到那边探出一抹太医院灰色布衣,拎着药箱一少年双股战战,慢吞吞地挪着步伐,耷拉着脑袋却又不住地抬眼偷瞄着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方才没听见朕叫你们全走开?擅留皇家禁地可知道该当何罪!”纪筝秉着人设怒起,顺势将药藏进了袖袋,踹翻了桌板,又垂眼确认了下,还好还好,力度恰好,翻掉都是空碗,葡萄还在。
他演暴君发怒演得流利极了。原是前生家中有一幼弟,得了娇宠,在家里也能野蛮发育成半个霸王暴君模样,纪筝一边依葫芦画瓢一边揣度改良。
小医士被他成功地唬住了,闭着眼睛哆哆嗦嗦。
眼见着天子猛地抬起了手,他连忙护头,却被两块玉佩轻轻击中了手臂。
“给你个将功抵罪机会,一块你自己留着,一块拿去换成碎银,买好马车衣物,明日卯时给朕备在太医院后门。”天子说着,一手挑了他衣带顺走了放在那里出宫令牌,“作为交换,你这牌子就归我了,等会儿给朕做尸检时机灵着点。”
尸检?!
少年惊恐抬眼,圣上生了副秋水般好样貌,远不是传闻中面目狰狞可憎,目光触及圣上雪白脖颈,他连忙过电般地收了回来。难以想象,等会儿自己要亲手探那块肌肤,宣告死亡。
皇帝模样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好似并非表面那般昏庸残暴,不过也并非同龄人那般纯良亲和,说不出来古怪。
“若是尸检穿帮了,朕要你好看。”天子沉了脸色,叩了叩桌子,加重语气,“不对,朕要整个太医院好看。”
少年哑然,心中胆寒,顿时对圣上残暴有了新认识。
把高难度高风险全托付给了这小医士,纪筝心中暗自道了歉,不再故作凶相,摆摆手叫他退到一旁守着。
纪筝重新掀开袖摆,定睛瞧着剩下这四分之三颗,提前解脱希望就在眼前。
不过毕竟是一国之君要暴毙,排面可不能少。
他心情大好便颇为郑重地操办起来,沾了清水为自己拭了面部和双手,重新拾起丢在一旁沉重累赘嵌金雕龙白玉冠为自己束起了发髻,垂散在脸侧青丝尽数扎起,完整露出了整张清秀面容。他又将繁厚华袍里三层外三层规规矩矩拢起整理好,袖口叠得工工整整。
好一副端方气派皇家遗容。
纪筝倚坐在美人靠上,一手平放在胸前,准备走得很安详,又是想起了什么,手指沾了墨,寻不到纸张,便转头微探出身去,借着月光,打算直接写在临水阑干上。
小天子圣旨遗诏也不能少。
主角,朕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纪筝朱唇衔着玉丸,大笔一挥,“明月品性端……”不对,划掉,写顺手了,明月是原书读者们对主角昵称。
“皇叔品性端……”不对,划掉,皇叔是小皇帝讽刺主角时才用称呼。
“明辞越品性端……”纪筝含混轻喃出了声,“明辞越,明辞越……”
“圣上?”身后又是一声轻唤,如环佩相碰昆山玉碎。
纪筝骇地回头,遗诏所传之人当真跃然眼前了。
明辞越,明月当辞,世间无双明辞越此时就沐在银色月光下,长身玉立,一身窄袖玄衣,乌发点了霜露,人如入鞘美剑,神情温润克制,唯有刀刻般眉眼之间略露半分心底锋芒。
他越是低调要藏,容姿与绝艳之才便越是如利刃,要冲破隐忍伪装皮囊,涌现而出。
特别是这样温润外表下还压制着蓬勃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