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出于尊重您罢了,她爱在背后说两句闲话也都随她了,不痛不痒的我实在懒得跟一个拎不清的蠢货计较,全当给母亲一个面子。
但眼下梁嬷嬷的种种行径已经到了无法再容忍的地步,那我就不得不逼母亲做个了断了。
今日她敢背着我们偷摸去找老太太告密,明日她还敢将一切大大小小的事都往旧主耳朵里汇报,届时咱们家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更甚者,万一她泄露出去一些前朝政事相关的东西捅出点篓子来,届时叫父亲如何能够担得起这份责任?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家该如何应对?
最后一点,老太太和那个二太太打着什么样恶心人的心思母亲心如明镜,轻易怕也死不了那份心,万一梁嬷嬷受她们指使干点什么龌龊事来……兴许是我,兴许是黛儿,哪个倒霉摊上了恐怕也就只能以死明志图个清净罢了。
母亲当真还要继续留着这样一个祸患在家里吗?”
贾敏一阵心慌意乱,“她不会的……”
“她会。”
没有人能比贾敏更了解梁嬷嬷的为人秉性,不过就是死鸭子嘴硬,仍想垂死挣扎一番罢了。
但林碧玉冷静又异常尖锐的目光却叫她无所遁形,顿时没了话好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母亲想过不曾,凭梁嬷嬷对老太太那样的忠心耿耿,母亲费尽心思要掩盖的秘密她又究竟是否告知过老太太?”
“便是告知了也无妨,老太太又不会害我。”
林碧玉差点忍不住要白眼上天了,冷笑道:“今日之事竟还未能叫母亲看清现实?老太太是贾家的老太太,贾家的利益永远会排在任何人任何事的前面,即便是你这个亲生女儿,一旦碰撞上也只能往后退。
今日为了贾家所谓的前程考虑,她能够选择和稀泥企图糊弄了事,哪怕您与她吵得面红耳赤她也仍不肯为我们母女做主,足以见得孰轻孰重。
那么来日真正逼到绝境上,她就有十足的可能拿把柄相要挟,逼迫您答应某些无理要求,届时您又该如何应对?答应还是不答应?”
亲生的母女之间,等闲情况下自是不会用上这样的手段,除非是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脑子,情愿彻底撕破脸皮杀鸡取卵。
不过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为了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又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呢。
把柄这个东西就坚决不能落在任何人的手里,要么豁出去坦白一切一身轻松,要么就心狠手辣斩草除根、叫它彻底成为一个只有自己知晓的秘密。
很显然,谁也不可能连亲娘一起弄死。
那就只能选择坦白,以绝后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贾敏也实在是挣扎不动了,低头捂着脸沉默下来。
许久,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吴姨娘和陆姨娘进府的当天就被我安排下了药,这一辈子都再生不出孩子来。”
迟迟没有回应,她就更不敢抬头看她了,怕在她的眼里看到惊悚甚至厌恶鄙夷。
若非被逼至此,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愿意叫儿女看见自己肮脏歹毒的那一面。
太狼狈了。
“明明看了好多个大夫都说我的身子没有问题,迟迟没有孩子只是缘分未到罢了,偏你祖母就是不肯听不肯信,硬是压着我的头聘娶了两房姨娘回来,一门心思想要叫她们给你父亲开枝散叶。
若果真叫她们成功生了出来,那我成什么了?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便是大夫说破了嘴皮子都还只以为是被我买通了,全扬州都只会认定我是个不能生的女人。
再者说,嫡子未出生就先弄出了庶长子来,将来必定又是一场祸事,说不准你祖母一时糊涂就要将期盼多年的宝贝金孙捧上天去了,到时候嫡子出生了岂不尴尬至极?
我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绝境,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将你父亲的心分了过去,更不能让我的孩子将来身陷泥沼跟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争权夺利,林家的一切合该都只属于我的孩子!
所以我只能那样做……我改变不了你祖母的决定,只能选择用那样的方式维护我自己的家。”
贾敏的声音已经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些许颤抖哽咽,有些委屈苦涩,似又急切的想要辩解些什么。
但林碧玉却从中听出了满满的怨恨。
她在怨恨祖母“使坏”离间他们夫妻,怨恨祖母的强势逼迫让她无奈下毒手,从而被梁嬷嬷拿住了把柄,更在他们夫妻间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以致她这些年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将其引爆。
“……”
完全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陈芝麻烂谷子的一笔烂账。
也难怪她怨恨至此,甚至连带着迁怒到自己身上,却原来中间还延伸出这样一档子糟心事。
不过说实话,她倒也并不很惊诧。
正如她所想那般,若没有点心计手段绝不可能将林家内宅料理得妥妥帖帖,更不可能将那两个姨娘治得跟鹌鹑似的。
那话又说回来了,她这个做女儿的都能看出来的事,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丈夫果真就一叶障目了?
恐怕也只有贾敏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在丈夫孩子眼里都只是一个温柔似水、娇弱无害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