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眼睛还看不见的女大夫。但恰恰是这种与众不同,让白玉有些相信这女大夫真的厉害。
这世上奇人异事不少,只是她见得少而已。
从桑落的口中,白玉得知,这女大夫名叫梅英,也是无父无母,有一个师傅,师傅死后就继承了这个药铺,听闻她的师傅是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
白玉美眸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轻车熟路走到柜台前,从背后看,她身形修长,腰肢纤袅,见她拿起水壶倒热水,白玉担心她烫伤,下意识地起身要上前帮忙,却被桑落阻止,“没事。”
白玉听闻此言,只好作罢。
又见她熟练地泡了一壶茶,拿了几只茶杯,用托盘盛着,往她们这边走来。
要不是她双眸空洞无物,白玉几乎要以为她是个平常人,给两人倒了茶,她手摸了下一旁的椅背,随即缓缓落座。
她眼眸看向桑落的方向,唇角露出温婉文静的笑容,旁若无人道:“桑公子,你今日前来是打算兑现你的诺言,以身相许么?”
桑落一口茶蓦然喷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被她的话惊的,一只纤手递来一面手帕,桑落顺手接过,擦完嘴后,才发现手帕是梅英递来的,他脸色微僵,连忙将手帕递还给她,见她浅笑着接过手帕,然后放回怀中。
桑落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掠过一丝尴尬,往白玉那看了眼,见她美眸浮起一抹暧昧之色,连忙向她解释道:“那只是句开玩笑的话。”
白玉一听,撇了撇朱唇,倒是相信了他的话,这男人平日里嘴里就没几句正经话,八成是他用言语调戏了人家姑娘,然后人家姑娘当真了。
桑落又看向梅英,虽然知她看不见,桑落还是收敛了玩世不恭的姿态,一脸认真地说道:“梅大夫,你饶了我吧,不要把以身相许挂在嘴边了。”桑落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柔顺好说话,谁知是个死板固执的,只听自己愿意听的,只记自己愿意记的,别人的解释,她当一阵风,过了就忘了,害得他每次都要解释一遍。
白玉哪来见过桑落吃瘪的模样,平日里他都是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轻狂傲慢姿态,她有时候对他都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如今见他对着一柔弱女子竟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禁暗自偷笑。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桑落,你也有今天。
梅英听了他的话,脸上温婉的笑容渐渐凝固了,随即冷哼一声,起身下了逐客令,“既然如此,那就滚吧,少在这里碍人眼。”
明明是骂人的话,但她声音依旧温柔清润,却让人气不起来。
“……”桑落唇角一抖,他真后悔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可揉圆捏扁那种,这根本就是块硬石头。
白玉没想到这看起来一脸书卷气的温婉女子竟也是个火爆的脾气,说变脸就变脸,连忙笑着打圆场:“梅大夫,是我请他带我来的,我想请你去给人看病。”
梅英似乎才记起还有个旁人,听闻是请她去看病的,她脸色稍霁,脸转向她,头微歪了下,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少女的疑惑,“你是桑公子的相好?”
白玉微愣了下,随即掩唇一笑,“不是。梅大夫尽可放心。”
梅英根据她娇媚的声音与笑容,在脑海中描绘她的面容,一个妩媚成熟的女人逐渐在一片黑暗的眼前清晰起来,她语气笃定道:“你生得很美!不比桑公子差。”
白玉妩媚的脸上似乎不掩饰惊讶之色,没想到她倒可以凭着声音判断一个人的长相,她微挑眉,柔媚地往桌面上一靠,饶有兴致道:“你知道桑落长得什么样?”
听闻白玉略含挑衅的话,梅英不禁露出淡淡的不悦,一改文静,着急地说道:“我当然知晓,从他的声音和他的骨相可知,他是个很美丽的男人,但是他说他自己很丑,我并不相信他这句话。”
原来只是看上了桑落的美貌,白玉目含深意地瞥了眼桑落,随即看向一脸自信的梅英,秋波流转,娇笑道:“不相信是对的。他的确骗了你,他生得的确很美,是很多姑娘都喜欢的那一类型。你眼光不错。”
梅英唇角微弯,内心有些得意,那一瞬间,她空洞木然的眼睛也仿佛有了一丝动人的波光。
白玉看着她的眼,内心不由暗叹一声,她明明是大夫,也医不好自己的眼睛,听闻她师傅是神医,为什么也治不好她?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梅英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白玉的思考,白玉莞尔一笑,“因为我有男人了。”
话一出,在场的两人脸色皆变了下,桑落神色黯了下,白玉没注意到,只注意到了梅英脸上像松了口气的神色,唇不禁抿起一丝笑意。
“你要让我去给谁看病?”梅英问。
“我的一个姐妹。”白玉回答道。
“那现在就出发吧,我今天没病人,正好有空。”梅英说着起身,十分干脆利落地拿起了药箱,又从柜台里拿出一条及腰长的光滑油亮的竹竿来。
白玉看了眼那竹竿,没说什么,让桑落帮找了辆马车,两人便乘着马车径往县衙而去,桑落没有随同,说是要去沽酒。
*
沈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