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衙舍,而是来到城内一家酒楼。楼下酒客很多,谈笑喧哗,十分热闹,他却独自一人坐在二楼靠窗的雅座上饮酒。
他要了一壶最烈的酒。
一开始还只是浅斟慢饮,然当他想起方才在看到的刺眼画面,一股无法言喻的狂躁感袭上心头,便一杯接着一杯,企图一醉解千愁。
不知不觉地,酒壶空了。
沈墨一手抚着额头,醉眼朦胧地又要了两坛酒,店伙计见他醉了,担心他结不了账,犹豫不去,又劝他少饮。
沈墨目光清寒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往桌上放了几块碎银,那店伙计也只能由他了,拿过银子,给他又拿了两坛酒。
沈墨撇了杯子,直接用酒壶喝,浓烈的酒入喉,喉咙腹中咙像是燃了一把火,令他氤氲着醉意的眼眸渐渐泛红,有了些许闪动的波光。
尽管醉了,脑子也依旧清醒无比,桑落看到白玉那惊喜的目光,白玉与桑落一同进入院中的画面一直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胸腔憋闷得仿佛要炸裂开来,他伸手扯了扯衣襟,又拿起酒壶继续喝。
今日是冬至,天又阴沉沉的,北风寒冷,因此大街上行人不是很多。
一家卖油盐酱醋的小店面中走出来一穿着裹着棉裘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提着刚打的醋,正打算往回走,忽然一抬眸,便看到了酒楼之上的男人,他恰往楼下看来,便与她对上了视线。
这女子正是程慧仪,她远远仰望着手搭在窗口,望着她的男人,只觉得那双低垂的双眸沉静,里面有着失意之色。
她心怦怦直跳起来,她以为她再也看不到他了,却没想到会在此处相见。
两人视线交汇着,程慧仪的眼眸中已经容不下一切了,眼前只有这个人,她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目光不由转到酒楼的大门口上,脚不由自主地往那而去……
酒楼门外停了一顶轿子,程慧仪请求店伙计帮她把人扶到轿中,沈墨是真醉了,不吵不闹,就这样安静地由着人扶进了轿中。
起轿了,是往她家的方向,她没有让人将人送回到县衙。
程慧仪坐在轿中,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沈墨身上,见他已沉沉睡去,这才肆无忌惮地紧盯着他俊美的脸,脸上有些难以掩饰的深情之色。
程慧仪的家在杏花巷中,离酒楼不远。
听闻急扣门的声音,李氏自屋中匆匆走出来开门,见自己的女儿扶着一醉酒的男人,一开始还想要斥责她,直到看清沈墨的脸,不有大吃一惊,“你怎么和官老爷在一起?”
程慧仪也不解释,只一脸的急切:“娘,先帮我把人扶进去吧。”
李氏也顾不得让她女儿注意男女有别了,这位可是官老爷,她哪里敢有一丝怠慢,连忙帮着程慧仪把人扶到了屋中。
“怎么醉成这样?你怎么遇到的官爷?”李氏见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便大着胆子问。
“我见他一个人在酒楼里喝酒,也没个人陪伴,又醉了酒,怕他出事,便把他带了回来。”程慧仪做出一副愁容,然心里却有些欢喜。
李氏怕庙小容不下大佛,又怕这官老爷有个好歹,到时衙门怪在她们头上,这可如何是好,便道:“你怎么不直接让人送他回衙门?”
程慧仪脸上掠过一丝羞赧,随即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大……大人一直说他不想回县衙,酒楼离咱家近,便只好先带大人来咱家了,或许他待会儿就清醒了。”
李氏也没有怀疑她的话。
“这把人扶到哪个房间?”到了大堂,李氏有些拿不定主意道,他们屋里虽有客房,但久不收拾打扫,已经落了灰,哪里敢让官老爷去睡。
程慧仪想了想,脸一红,小声道:“把他扶去女儿的房间吧,女儿的房间干净一些。”
李氏神色有些犹豫道:“你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程慧仪着急道:“要不是大人,女儿人都没了,事急从权,大人是一县之主,是咱们的父母官,怎可把他当一般男人看待?而且大人是个正人君子,断然不会轻薄了女儿。”
李氏想想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她的提议,将人扶到了程慧仪的闺房。
县衙,侧院。
梅英坐在床前给红雪诊脉,白玉正坐床沿上,凝着美眸看着梅英。
红雪亦忐忑不安地看着梅英。
没片刻,梅英收回了手,脸转向白玉,缓缓说道:“她有身孕了。”
此话一出,屋中的气氛顿时沉重下来,尽管已经预料到,白玉和红雪还是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梅英没有说出“恭喜”两字。这种情况下,本应该由孩子的父亲寻大夫,而不是由这姑娘的好姐妹一手安排,这令人不禁怀疑这孩子可能不是令人欢喜的存在。
一个时辰后。
白玉将梅英送出了门。
梅英左手拿着竹竿往前探路,一边往前慢行,白玉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几次纤手伸出,想扶她,又顿住,担心会伤了她的自尊心,黛眉微蹙,好不烦恼。
似乎知晓白玉的举动,梅英温婉文静的面容露出一丝浅笑,柔声道:“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我耳朵很灵敏,白玉姑娘似乎一直想帮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