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不会见你”,那么估计还可以解释成他嫌弃云罗嫁过凡人,所以不想见这个孙女。
——但问题是,这位明显了解部分内情的使者,说的是“不能见”。
云罗心中愈发惊疑不定,猜测道,莫非玉帝陛下和王母娘娘一样,都陷入了这种莫名的昏睡之中么?
虽说云罗本来就没有走的意思,只是为了诈一诈他而已,但在得到了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后,她还是大惊失色,急急追问道:
“这些天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最好现在就在这儿,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只是还没等这位抖若筛糠的使者说点什么出来,在云罗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她十分熟悉的、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罗回来了。”
云罗急急回转过去,便见得她的祖母、执掌天界一半事务的瑶池王母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起来了,端坐在重重纱幕后,面颊丰润,气场威严,竟半分也看不出她数息前,气息微弱躺在床上的虚弱模样。
这番变故别说云罗了,就连另外两位更为年长的织女也被惊了个言语不能,讷讷道:“娘娘……”
瑶池王母从高台上垂下眼来,轻轻扫过她们一眼,随即开口,严肃的声音里半点中气不足的虚弱也无:
“我想先和云罗谈谈。你们两人若无要事的话,还请先出去稍候片刻,如何?”
虽然瑶池王母的用词很客气,对着两位地位远远不如自己的织女的时候,都彬彬有礼地用了“请”这个字;但那种身为掌握至高权力的掌权者才有的威势,却自然而然地从她的话语中流露出来了,让两位织女一时间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只能顺从地低下头来,讷讷道:
“谨遵陛下吩咐。”
只不过哪怕在瑶池王母的眼皮子底下,这两位织女在离开时,还不忘拼命给云罗使眼色、打手势,竖起两根手指比划成剪刀的形状,只恨自己的两根手指不是金属,否则肯定能开合得“咔嚓咔嚓”作响:
你好不容易回来了,眼下一定要抓紧时间向陛下诉苦,请求陛下帮你断开和那个凡人的红线!
云罗欣然一笑,微微点头,接受了两位姐姐的好意,随即便有瑶池里的侍女将两位织女带去旁边的偏殿里休息了。
毕竟哪怕这两位织女也是不需要睡眠和休息的神仙,但在如此怠惰的、每日工作时长只有一个半时辰的三十三重天,让她们在瑶池门口,从无休憩,一站就站了足足一个月,只为求见王母解救云罗,这个运动量真不可谓不惊人。
果然,两位织女几乎是刚一在偏殿落座,顷刻后便齐齐睡去;浑不觉她们最关心的小妹妹在瑶池正殿里,对着威严的王母娘娘问出了怎样骇人的问题:
“陛下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瑶池王母却不回答她,只招手叫她近前来,温声道:“好孩子,让我多看看你。”
——此言一出,隐隐有不祥之意,竟似凡间那些病入膏肓的老人,对着前来探望自己的晚辈所说的话似的,因为事已至此,看一眼,便少一眼。
云罗依言近前去,小心翼翼一抬眼,仔细看过瑶池王母依然光鲜如初、似乎并无大碍的面容,骇然发现,这张面容上竟半分亮光都无了。
她虽觉心中所想堪称大不敬,更有不祥之意,可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在满室寂静中,将这个猜想说出了口:
“陛下身为瑶池王母,分管一半三十三重天,按理来说,此等贵重身份,行动间该有乐声不鼓自鸣,宝光法相常亮。”
“可陛下不仅昏睡多日,甚至醒来后,室内也是一片静寂悄然无声,甚至连身光都不见了……请恕云罗直言,这分明就是小五衰相的征兆!”③
这番话说完后,云罗便腿上一软,跪倒在了高台边上,心想,如果陛下并无大碍的话,那我这番话可就真是以下犯上了。若是放在凡间,这简直就是在对一国之主的天子说,你命不久矣!
——可如果陛下她真能安然无事,我以下犯上又有何妨?
然而终究事不遂人愿,云罗期待中的“净是胡扯”“一派胡言”之类的斥责,终究还是没能从王母口中说出。
半晌后,始终没能得到正面回答的云罗惊惶抬头,却猝不及防迎上了王母饱含欣慰之情的复杂眼神:
“先不说这些了,云罗,我们自己的状况,我们自己心里都有数。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在凡间的经历,以及你今日来时,打算求的是什么。”
身披五彩华衣,头戴繁丽金冠的女子从万千纱幕后伸出手去,抚摸着云罗的长发,温声道:
“真好啊,云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云罗怔了怔,心想,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直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正常模样嘛。
只是还没等她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瑶池王母就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般,微微笑了一笑:
“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