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大声嚷嚷着,他肯定不会带瑞茵小姐去卡尔斯巴德温泉浴场度假的……”
再次回忆着史密斯太太和玛丽安小姐的那些混杂着许多她们个人偏见与情绪的叙述,再结合自己从其他渠道收集来的消息,裴湘在纸张写下了“卡尔斯巴德”这座温泉城市的名字。
她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索利·拉什沃思夫人如今人就在卡尔斯巴德的温泉浴场里度假,而突然消失的范妮·瑞茵小姐也极有可能因为赌气或者其它一些特殊原因,追着拉什沃思夫人去了那个欧洲温泉小镇。
至于为什么她人一走,她住的那座小楼就不再续租了——到底是波福特为了给任性的情人一个教训,还是另有隐情?裴湘暂时还搞不清楚。这也让她对范妮·瑞茵这个女人更加感兴趣了。
于是,裴湘决定严格遵从亨特医生的医嘱,去找个温度适宜、环境优美的度假胜地疗养一段时间。至于地点么,她觉得欧洲那个备受欢迎的卡尔斯巴德温泉浴场就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有了出游计划并成功得到韦兰夫妇的支持后,裴湘便立刻吩咐家中佣人给她收拾长途旅行的行李。然后,她自己则亲自给此时正在华盛顿的纽兰·阿切尔和艾伦·奥兰斯卡写了两封信。
给阿切尔的信函内容比较简单,就是转述了亨特医生的建议,然后直接通知他,自己即将动身去温泉浴场调理身体。
随后,裴湘又在信中十分诚恳地表示,她本人非常理解阿切尔对于工作的责任心,知道他不能长时间地撇开律师事务所的公务。而另一位可怜可敬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又是多么需要纽兰·阿切尔的分担与帮助!所以,虽然万分遗憾,但她这次就不邀请阿切尔同行了,并许诺这次旅行回来后,她一定会给他一份他十分中意的礼物的。
而在写给艾伦·奥兰斯卡的信件中,裴湘则先是抱怨丈夫纽兰·阿切尔的繁忙——妻子身体刚好,作为丈夫的就安心接受了事务所的派遣到华盛顿出差,而且一走就是多日。
当然,裴湘随后又连忙替那位据说是忙于事业的男人开脱了几句,以维持好她贤惠温柔的妻子角色。然后,裴湘话音一转,就在信中盛情邀请表姐艾伦和她一起去欧洲温泉小镇旅行。
为了说服艾伦·奥兰斯卡,裴湘在字里行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对亲人的依赖和对陪伴的渴望,言辞切切,真情流露,仿佛艾伦一旦拒绝,她便不打算动身离开了。
“因为,不管多温暖的泉水也替代不了心灵上的满足与慰藉。”
不提纽兰·阿切尔收到妻子如此“善解人意”的信件后有什么想法与感受,反正艾伦·奥兰斯卡是无法决绝裴湘的邀请的。
她望着此时正陪她坐在船上并肩欣赏河畔风光的纽兰·阿切尔——她表妹的丈夫,心中再次涌现浓浓的愧疚之情。
艾伦比谁都清楚,纽兰·阿切尔急匆匆来华盛顿“出差”的真实目的,因此就更加觉得对不起被留在纽约独守家中的表妹了。
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表妹的健康情况以及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不禁微微湿润了眼眶。
“我得去陪她,纽兰,我必须要去!”
艾伦挣扎着想抽回被纽兰·阿切尔握在掌中依恋亲吻的手,但失败了,于是她只好深深地凝视着爱人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喑哑着嗓音一句句解释自己的心意。
“虽然、虽然那是一场不幸的意外,而且我也不会傻到把不属于我的罪责拦在身上。但是、但是,纽兰,想想那些黄玫瑰,它们曾经盛放在我的心坎上,在我心里,再也没有比那些你送我的黄玫瑰更美丽的花儿了!可、可是终究,梅那天、那天是因为那些黄玫瑰而选择出门的。纽兰,她一心希望我和你能高兴一些,可却给自己带来了灾难。所以,纽兰,我得答应梅,我要用尽我所有的耐心来陪伴梅,照顾她,直到她彻底康复……”
这番饱含痛苦愧疚的剖白最后消失在一个缠绵的长吻中。小船悠悠荡荡,风儿吹起男人和女人缠绕在一起的发丝和泪水,一把精致的遮阳伞挡住了河岸上过往行人的视线。
直到深情拥吻的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小船也缓缓停靠在了岸边……
夕阳西下,这段对于纽兰·阿切尔来说充满喜悦和激情的短暂相聚终究还是因为一封信的到来而不得不画上了句号。
当天晚上,拒绝了纽兰·阿切尔再次留宿请求的艾伦给裴湘写了回信,答应了她一起去欧洲温泉浴场疗养的提议。
在信中,艾伦表示她非常高兴能得到这份邀请,并许诺说,等两人到了欧洲以后,她会找机会把自己的一些朋友介绍给裴湘认识。她相信,那些有趣又友善的人们一定会让裴湘的旅程充满乐趣的,绝对不会因为远离家乡朋友而感到孤单寂寞。
次日一早,艾伦就将回信寄了出去。
——她有些怕自己会突然反悔,因为她舍不得离开美国的一切,哪怕是暂时的。
而就在等待艾伦回信的时候,裴湘再次坐到了卡列宁的对面。她是来亲自通知卡列宁她的行程的,理由也非常简单且必要,因为她需要遵从医嘱恢复健康。
卡列宁:“……除此之外,我假设一定还有一些次要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