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的人却已经坐了起来。
“快些收拾,然后跟我说清楚。”
然后她在梳妆间隙听到了两位侍女极高水准活灵活现复述的一段八卦。
据说当时姜弥尚且昏睡,但门口已经停了另一辆轿子,那位国公夫人正在笑盈盈搭话,看到这边,喜出望外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他们小夫妇就来了么!”
青檀:“这人上来就要喊主子,我们拉都拉不住,最后是侯爷开的口,说你要喊醒了她我叫你儿子三晚上睡不着觉……然后您就被抱回来了。”
红藤:“那大人知道您睡觉,想来不好意思将您喊醒了,但他执拗得很,一定要等到您醒来,说要亲自问您……”
两个人里活泼些的是红藤。
此时她看起来很忧虑,思忖半天还是开口。
“喜欢主子的一直就没断过,这位不会是知道您成婚还不肯放弃的吧?虽然他的脸做个外室也不是不成,但是咱们家姑爷醋性好像挺大——”
然后她被面无表情的青檀封了口。
莫名其妙被栽了一笔桃花账的姜弥敲了她的脑袋,赶到的时候便完全了然于心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他们千辛万苦去六春桥救回来的阿雀的亲哥哥。
也是前世一锤定音帮了薄奚尤的那位礼部侍郎。
约莫文夫人是被气了走,虞国公今日出门,堂上便只有贺缺和松嘉檐两个人。
她家那个仍然在笑,但估计没说什么好话。
因为对面的郎君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姜弥估计得不错。
她进来的时候,松嘉檐的声线冷得能结冰。
“郡主是一等一的温良恭淑,原以为你成了婚会像她些,怎么如今还是这么个混账到无法无天的脾气!早知如此,我不如先参你一笔!”
贺缺当即嗤笑。
“谁怕了你?来啊!”
……还是这副样子。
姜弥头疼皱眉,笑音却温煦如春。
“我当谁光临寒舍,原是松师兄……现在该喊一声松大人了。”
“今日怎有空来?”
她做惯了这些礼数上的场面,一进来就嘱咐人上茶送水,再送些新的点心来。
女孩子说话不紧不慢,过去的时候不露痕迹拍了下贺缺的肩,示意他靠边。
贺缺识趣闭嘴。
他扫了一眼姜弥红润些的脸,然后借着身形遮挡握了下她的指尖。
温热。
那就是这一觉睡得不错。
他正欣慰,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又想到这点指尖扒在他腰间不放的模样。
年轻人的手不自觉顿了下。
但姜弥不知道,她抽离手指,亲自斟了盏茶。
然后给松嘉檐递过去。
“外子性情中人,说话难免直率了些,若是招待不周,还请大人见谅才是。”
松嘉檐有用,绝不可一开始就闹到没办法商谈。
此人冷漠刻板,却绝不是不识礼数。
他躬身接过茶水,道了声谢。
“……都是同窗,某自然知道郡主何意。”
姜弥笑起来,示意他坐。
“所以大人今日来此,是为了阿雀么?”
这一句猝不及防,连着贺缺都抬起了头。
松嘉檐脸上也是错愕。
但两人目光里的姜弥稳坐在椅内,端起茶盏,尝了一口新泡的方山露芽。
薄奚尤的反应比她想得更快。
发觉大抵是不能从这件事中找人作梗,就干脆透露给松嘉檐,让这刚正无私的人和不羁的贺缺对上,也对姜弥有一个“工于心计”“忙于结交”的印象,让他们这一趟白忙。
姜弥闭着眼也能看清这看起来是给她送人手之下的险恶用心。
因为她和贺缺都不够工于心计,而他们夫妇什么都有,没甚么真正需要他的地方——所以不管姜弥要什么,松嘉檐都会存疑,都会成为横亘其中的一根刺。
那四年的友谊不管真假,熟稔却是真的。
……真得让人恶心。
“看来虽然我和润暄乔装打扮,还是被认出来了啊。”
姜弥叹气。
“真是神通广大……”
她一句不问松嘉檐是何处听来,但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他们乔装打扮、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既然当时都没被认出来,又是谁现在知道,又是谁主动透露呢?
松嘉檐也不是傻子。
他听出了姜弥的言外之意,朝着她略一躬身。
“宵小挑拨实在可恶!某自当查明,还请殿下放心。”
“只是阿雀,她确实如殿下所见,是某的亲妹妹……”
“怎么,又要跟昭昭说你要带她走这种话?”
贺缺略带嘲意的声音响起。
他讥讽地瞥了眼松嘉檐,唇冷冷勾起来。
“认清楚,这孩子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既然当时在那种境地下都不愿意和你走,你凭什么到虞国公府来找我们要人?你这样的哥哥,凭什么叫她放心跟你走?”
这话已经是看在姜弥的份儿上才这么温和。
他捻了捻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