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都死了,一个不剩。
而且,没有那人的尸体。
君九尘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人的身手足以应付这些人,就是不知……受伤了没有。
忽地,君九尘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视线,不顾裴绍钦的阻拦,拖着伤腿冲进了那片尸体当中。
他找到了两件东西。
他的外衫,以及,一把熟悉的,却已经断了的刀。
君九尘怔愣地拔出了那把插在泥土里的断刀,这刀他见过,是救他那人的佩刀。
只是上一次见时,这把刀还锋利无比,寒光凛凛,现在,却布满了刀剑劈砍的痕迹,就连刀刃,都有些卷了。
刀断了,那人呢?
还有这外衫……他就知道,就知道……那人是想独自引走杀手。
所以,那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杀手是冲着他来的,却依旧选择救他,对吗?
“殿下?”裴绍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自家主子那悲戚的神色,有些担忧。
君九尘压下心口的酸涩,攥着刀柄的手缓缓收紧:“我一定会找到他。”
……
北邙皇宫,云和殿。
江予帆是从密道进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毕竟暗阁的暗卫,并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存在。
“你回来得比以往要晚。”
年近五旬的皇帝立于窗前,漫不经心地修剪着花枝,发冠高束,一丝不苟,明黄的常服上绣着沧海龙腾,更衬得天子威严赫赫。
这便是北邙国皇帝,君天佑,性情狡诈,敏感多疑。
江予帆并未言语,将包裹着的钱穆的头颅放在了地上,任由血污弄脏了洁净的地面,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敬了。
皇帝也不在意,像是随口问道:“可是途中遇到了什么事?”
“回陛下,未曾。”
冷漠,平静,不带一丝感情,面对帝王时的江予帆收起了自己的全部情绪。
皇帝嗯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转过身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打量着江予帆,短暂的视线停留后,打开了布包,瞥了一眼里面的人头,意味不明道:
“江予帆不愧是暗阁暗卫之首,任务总是完成得这么漂亮。”
“陛下过誉了。”
江予帆眉眼低垂,语气听上去恭敬,实际上若是熟悉江予帆的人就能听出,这全是敷衍。
想当初他一门心思作死,削尖了脑袋加入了北邙最危险的地方——暗阁。
为了能接到更核心更危险的任务,他靠着一股不要命的冲劲儿,卷了所有暗卫,一路坐上了暗阁首领的位置,为的就是尽情作死,早登极乐。
可他若是知道,成了暗卫首领之后,要整日面对这个笑里藏刀的老家伙,他当初一定换个地方作死。
如今,这暗阁,可不是他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了。
他倒是能一走了之了,但暗阁里那些无辜的暗卫,将会替他承受天子的怒火。
因一己之私害旁人丢了性命,他良心上过不去。
“江予帆,你是历代暗卫之首中,最合朕心思的,希望你日后,也不要叫朕失望才好。”
皇帝从腰带里取了一个精巧的瓶子扔给江予帆,看似褒奖,实则敲打。
江予帆接下瓶子,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属下谨遵陛下旨意。”
可皇帝却并没有让江予帆退下的意思,依旧定定地看着江予帆。
江予帆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当着皇帝的面,将瓶子里的一粒药丸倒在了掌心,吞了下去。
皇帝见此嘴角微微上扬,对江予帆的顺从还算是满意,摆了摆手:“去吧。”
“是。”
江予帆敛去眼底的杀意,颔首退下。
他不是没想过弄死这个老家伙,可他又担心他这一举措会导致江山易主,社稷动荡。
皇权争夺会死很多人,该死的,无辜的,都不能幸免。
要知道哪一次朝代更迭不是血流漂橹,伏尸百万,最终遭难的,还是百姓。
况且,这老家伙虽说人坏了些,但治国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权衡之下,江予帆还是放弃了,杀一个人很容易,可安定世道,太难,他做不到。
……
出了云和殿,江予帆径直回了暗阁,寻了处无人的角落,指骨猛地戳了胸腹间的穴位,紧接着脸色一变,就将先前吞下的那枚药丸吐了出来。
可耽搁了这一会儿,那药丸不可避免地小了一圈。
“咳……”
江予帆不适地低咳了几声,迅速将那药丸销毁,眼中压抑着风暴。
暗阁首领特立独行,皇权特许,可皇帝如何会允许这样一把锋利不羁的刀悬在头上?
瞧,小小的一颗药,就能攥住一个人的命,不仅是他,暗阁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按时服毒,按时领取解药。
他们是工具,工具不需要感情,只要听话就好。
听话者活,忤逆者死。
他也想过,就放任这药要了他的命也不错,早死早超生,可转念一想,自己死得这么窝囊,到了黄泉那边,兄弟们也会笑话他的吧?
他江予帆,就算是死,也该死得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