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跟关一河他们也没那么好,就是赶上时间,所以叫上。
他在警局里呆了半天,证明和他无关后,就让他回家。
但这事倒霉就倒霉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一回家,迎面就是他爸扔来的杯子。
要不是他闪得快,大概立即得进医院。
梁家早年是做实业,后来虽然发展了别的业务,但他爸还是老一辈实业家的作风。
家风严,规矩多。
人在外面,听到传闻立即赶回来。
然而越传越离谱,说他杀/人的都有,气得血压直升,连家庭医生都叫来候着。
“你这个败家子,学什么不好,学这些歪风邪气的东西,我们养你是让你去祸害人家孩子的?”
梁慎言站在那儿一脸郁色,又想笑。
他爸还没警局的警察信任他,人家好歹说一句一切看调查结果。警方还没给他定罪,他爸倒是给他安排上了。
一气之下,他转身就走。
他妈劝不住,喊了几声又回去劝他爸。
在外面住了一个月,期间从关一河那儿知道了事情结果。
姓王那小子那晚磕了药,兴奋过头使劲折腾,出事后想跑出去避风头,路上就被拦下。
梁慎言半点不想知道那傻逼的下场,琢磨着要不要断绝父子关系。
又琢磨了一个月,然后他就来了这。
突然响起的引擎声把梁慎言从回忆里拉出来,他睁眼看向路对面,就见一辆小货车开到水渠旁,下来一个瘦小的男人。
腰间跨了个包,鼓鼓的。
那些蹲着洗了一早上莲藕的农户,起身迎上去,声音大得他这儿都能听到。
“今天收的价是多少啊?”
“一块二。”
“比上次便宜了两毛,这一下少好多呢。”
“都这个价,别家来收更便宜,就一块。时间不早,要出的赶紧拿过来称,称好了就装车。”
“唉,挖藕洗藕费劲儿呢,还得洗。”
“谁说不是,但孩子学费得交,总不能不上学吧。”
“先收我家的,我家藕大。”
……
梁慎言心里那点躁慢慢散去,又闭上眼,想起那天程殊拿了一节藕就吃的不讲究,唇角勾了勾,没再去想来之前的事。
来都来了,先住一阵再说。
等什么时候不想住了,就换个地方。
现在他还没想走。
六点多,程殊跟程三顺前后脚回的家。
父子俩在院子里打了照面,对视一眼,默契看向梁慎言的房间。那门关着,也听不到什么声。
程三顺拎着豆腐进厨房,等程殊放好书包进来了才问:“你说小梁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才来村子里避避的,怎么一整天都不出屋,怪得很。”
程殊挽起袖子洗手,准备做饭,“你管人家。”
“万一是个逃犯那怎么——”程三顺顿了下,压低声音,“你看过他身份证,要不要查查。”
“不是逃犯,就是来散心的。”程殊白他爸一眼,“闲得你,你收钱的时候怎么不问清楚,都住进来了才问。”
程三顺瞪他,“没大没小,怎么说话,我这是担心你,到时候被人家骗了都不知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人,怪。”
程殊说:“那你把钱退人家?”
这下程三顺闭嘴不说了,他那一万多的房租,花得就剩下一半,怎么退?
“人说了,住不满不用退。”
“你赶人走,那就得退。”程殊洗了小半盆豌豆尖,“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没意思,就回来了。”程三顺说:“回来给你做饭你还不高兴?我手艺那是馆子里大厨水平。”
程殊听腻了他爸吹嘘,转身打开碗柜拿碗。
拿了两个,感觉不太对,“爸,你这两天买碗了?”
“我买这干什么?家里一堆碗,请三桌人吃饭都够。”程三顺正在切豆腐,“怎么了?”
程殊拿着手里的碗研究了会儿,扣过来看碗底,没忍住笑了下。
还真是新碗,标签撕了,印还在上面。
他在碗柜边上数了数,有两个小碗,两个大碗,还有个盘子。
摔得还不少。
把碗拿到池边洗了洗,程殊想起他爸刚才的话,说:“你一整天都不在家,怎么知道人家没出门,瞎想。”
梁少爷不仅出门了,还自己去街上买了碗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