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粉面店老板娘的指路,梁慎言成功买到三个一模一样的碗,拎在黑色塑料袋里回了程家。
路上还遇见了程冬奶奶,对方看到他后,匆忙把手里的几张纸塞进衣服口袋。
“你是住小殊家里那个吧?”程冬奶奶才六十多,但看着显年纪,“等柿子熟了,跟他一块去我家地里摘柿子。”
梁慎言没想到对方记得自己,站着等她说完,“嗯,有机会跟他一起去。”
“小殊那孩子从小懂事,又长得乖,三顺那个爹不像爹,小小年纪当家,还好孩子长大了。”
程冬奶奶叹了一声,说:“你住小殊家里,有什么事只管跟他说,他那人嘴硬心软,人好着呢。”
“哎哟,我家冬冬还屋里,我走了哈。”
老人家喜欢唠嗑,平时见着谁都能说上话,也不怕梁慎言不爱听,唠完了又自己走了。
梁慎言觉得新鲜,也不厌烦。
等他回到程家,程三顺已经出门去打牌,房子静悄悄的,没点声音,倒是外面水渠热闹起来。
上午凉快,乡村干货都会选这个时候。
趁早把活干完,中午就能休息,等下午五六点再去一趟,一天就结束了。
梁慎言到厨房把碗放回去,看了一眼,还算满意。
花色一样,应该看不出来。
从厨房出来,他回房间拿了手机,拖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程家的院子跟水渠有一米多的斜坡高差,中间只隔了一条三米宽的路。他坐在院子里,矮墙外的世界,一目了然。
椅子不大,以他的身高腿长来说,坐得不算舒服。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吹来的风里,带着连片荷叶的清香。
梁慎言闭着眼快睡着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
手机和卡都是新买的,知道号码的就只有那两三个,都是一两岁就认识的发小。
他看眼来电显示,戴上耳机接了。
“也没见其他人跟你一样烦,一天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关一河听到这话,立即炸了,“你是一点良心没有,我们三为了你这事,急得上火,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自己躲清闲。”
“上火的只有你一个人。”梁慎言戳穿他的话,“说了这边挺好,清净。”
尽管才待了没几天,但他挺自在的,连鸡飞狗跳的房东父子,都比家里可爱。
“你这是乐不思蜀?乡下地方你能待得住?玩几天新鲜劲儿过去了,你就得回来。”关一河一点不信梁慎言的话,“我们可是打了赌,一个月顶天了,到时候你回来,给你接风,我们去岛上玩。”
梁慎言笑了声,“那你赌我能待多久?”
伸着的腿换了个姿势,脚腕交叠搭一起,一身随意利落,却又不会给人歪七扭八的感觉。
“这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你为了让我们输都得硬熬过去。”关一河难得聪明,“不过你爸妈怎么跟没事人一样,昨天遇上,问都没问我。”
梁慎言垂着眼,表情冷下来,“管他们。”
“那要是你哥回来问起呢?”关一河说:“听说那边项目快结束了。”
梁慎言说:“随便。”
“那你有事告诉我们一声。”关一河说完,忍不住骂了一句,“操,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落你头上就闹得人仰马翻的,你爸也是,还没查清楚就先给你定罪,现在不闻不问的,比我家老头还专制。”
关一河还在念叨,梁慎言已经没了耐心再往下听。
来之前的那一个月,他都听腻了。
找到一个话口,他打算关一河的话,“晒太阳呢,挂了。”
那边才来得及说了个“靠”,电话被他掐断。
梁慎言闭上眼继续晒太阳,但心没了之前的平静。关一河这通电话,跟石头一样扔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怪烦人的。
想着想着,梁慎言也忍不住骂了一声“操”。
两个月前正好是暑假,他跟关一河他们一块出海玩,还叫了几个人。那会儿他才回国不久,还在倒时差,喝了几杯就去房间睡觉,留下他们和其余人继续。
结果一夜过去,出事了。
一个小男生才成年,前一晚被人玩废,进了医院,伤得很严重。
有钱人的圈子什么样的都有,有洁身自好的,也有玩得野的。
这种事不是没出过,一个图钱一个图色,一般是拿钱平息。但这次不巧,他们去的那个码头正好碰到检查。
梁慎言玩车、玩表,但不玩这个。
他醒来那会儿大家都没醒,他找了半天外套没找到,干脆换了身衣服,给关一河发了条消息自己开车回家。
结果人才到家,还没进门警方传讯就到了。
去的路上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以为是常规在场人员的问话,没在意。
到了警局,那男生的同伴一口咬定是他做的,手里还有那件外套作为证物。
这事也没那么复杂,调查清楚也没花太多时间。
监控录像、检查报告出来,男生同伴慌张改口,说他只记得外套,那天晚上进去的人是穿这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