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向刘知远建议道:“赵延寿之子——河中节度使赵匡赞,是契丹人任命的,心中怀有恐惧,我们不妨利用这个机会,大张旗鼓地去河中祭奠哀悼赵延寿,让他断了投靠契丹人的念想,在重新启用他,但要调他去别的地方做节度使。这样一来,他一定感恩陛下,并且一心一意地忠于大汉。”
这是郭威给刘知远提出的又一个馊主意,前文已经略微剧透了,赵匡赞却是没有投奔契丹,但他投奔了后蜀,帮助后蜀收降了凤翔,还引导着后蜀进攻关中,计划推翻刘知远。
二是魏州杜重威、郓州李守贞上表请降,特别是杜重威,他主动要求移镇,表示自己是革命工作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三是宋州归德军节度使高行周主动入朝觐见,拜码头。
这不是巧了嘛!
刘知远一拍脑门,下诏:魏州杜重威与宋州高行周对调互移;调郓州李守贞为河中节度使;调河中节度使赵匡赞为长安晋昌军节度使;调长安晋昌军节度使张彦超为鄜州节度使。
起初,节度使移镇、互调等等操作,是法定程序,与部队的驻防、换防一样,以防止某人在某地根深蒂固,尾大不掉。只是到了唐朝末年,中央与地方的势力对比严重失衡,中央鞭长莫及,地方藩镇拥兵自重,于是就有了节度使“世袭”的局面。
久而久之,移镇就成了中央与地方的试探性政治动作。中央下令某节度使移镇,就基本代表对他的不信任,而他如果痛痛快快地接受移镇调令,就等于向中央表忠心;如果某节度使担心中央猜忌自己,就会主动要求移镇,以此向中央表明自己绝无背叛之意,任朝廷宰割而已,这时候,中央朝廷一般都会婉言谢绝其移镇的请求,以表明中央其实对你很信任,不要多想。
移镇是中央与地方的默契,如同退休、“致仕”、“乞骸骨”是朝廷高官与皇帝之间的默契一样。
杜重威出卖石重贵、出卖后晋、出卖中原,投降契丹,成为后晋时期的头号大汉奸,他心里对此还是有点儿B数的,一直担心刘知远会秋后算账。他之所以主动要求移镇,就是要向刘知远表明自己的态度:大哥,我服了。
杜重威希望刘知远给他一个定心丸,给他一个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大团圆结局:杜重威同志多虑啦,朕岂是小肚鸡肠之人?你就安心在魏州养老吧,朕永世不移魏博。
这样多好,双方都有面子,都有台阶。
没想到,刘知远真的发来一封移镇诏书,“杜重威同志明事理、识大体,主动请移,值得表扬,向杜重威同志学习!另外……快到碗里来,来宋州。”
李从珂的移镇诏书逼反石敬瑭,刘知远的移镇诏书逼反杜重威。
杜重威对叛变习以为常,他派儿子杜弘璲去镇州,向耶律麻荅求援,杜弘璲作为人质留在镇州。
当时,赵延寿割据镇州未遂,被抓捕入狱,他手下的幕僚部将以及两千幽州兵得到了耶律阮的特赦,仍旧驻扎在镇州。杜重威请求让这两千幽州兵进驻魏州协防。
大辽国的中京(镇州)留守耶律麻荅,高度重视魏州动态,因为魏州关系重大,魏州的归属权将决定着汉、辽之间的战争主动权。一旦魏州落入中原之手,那么镇州、定州则几乎无险可守,危在旦夕。
耶律麻荅当即答应了杜重威的请求,派这支幽州兵的统帅张琏,继续统领这两千幽州兵,驰援魏州;另派杨衮率领一千五百契丹骑兵,入魏州协防。
当然,把三千多人的部队派驻魏州,一方面是协防魏州,另一方面也是控制魏州,有这三千五百人的部队在,杜重威再想反悔都不可能了。
杜重威二次卖国,勾结契丹对抗中央政府。
刘知远下诏,剥夺杜重威的所有官职、爵位,贬为庶人,以高行周挂帅出征。
眼瞅着“魏州之战”就要成为后汉帝国的开国之战,理论上,这也将会是两个老弱病残的摊牌之战。
契丹政权虽处成熟期,如青壮年,却百病缠身,存在严重的内患;而新生的后汉政权也如同用荆棘做襁褓的婴儿。魏州关系到将来一大段时间内的军事主动权、政治话语权,所以两位老弱病残必然会拼尽全力。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战争在准备阶段就跑偏了。
耶律麻荅派使节到洺州搜刮财物,洺州防御使薛怀让不胜悲愤,听到刘知远入主汴州的消息,更觉得精神振奋,于是将耶律麻荅的使节诛杀,向刘知远献城投降。
洺州位于魏州与邢州之间,在魏州的西北方、邢州的东南方。
看一眼地图就会知道魏州目前的形势:魏州的左边,由上往下依次是邢州、洺州、磁州、相州、滑州,滑州在黄河边上,顺着黄河往右走,魏州的正下方,就是澶州,也就是之前的德胜寨、或称德胜夹城。由邢州到澶州,对魏州形成了了“L”形半包围。
就在不久之前,相州、磁州等纷纷脱离契丹,归附后汉,仅剩下最北端的邢州、洺州尚在契丹势力范围之内。
如今,洺州归顺后汉。刘知远当机立断,立刻派郭从义率领一万大军,与薛怀让会师,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没有对魏州发动进攻,而是一鼓作气,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