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时起,姬香莲就完全变了个人,对梅应山处处挑剔,对年幼的梅子渊不闻不问,终日流连在胭脂铺子或是戏园子里,后来便认识了当时古县中最是风流倜傥的陈家少爷。
这才有了十年前的梅家庄惨案。
“是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弟,毁了我!而他这个孽种的出现,更是让我不得不嫁入你们梅家!
他这个孽种,该死!!!该死!!“
梅应海的出现,彻底的刺激了姬香莲,她迈开莲步,手中握着带血的匕首,再次朝着梅子渊牟足了劲就捅了过去。
“不要!香莲!不……”
若说,她之前刺向陈员外的那一刀,是为了自保。
现在她刺向梅子渊的一刀,就是为了泄愤!
只是,这一刀,没有刺入梅子渊的身体中,却是刺入了挡在他身前的梅应海身上。
“你!你既然对你大哥和他的孽种这么好,那就多替他受几刀吧!”
姬香莲抬手将匕首拔出梅应海的身体,又再次捅了出去。
“呃……”
她以为梅应海会躲,可是,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鲜血瞬间蔓延,从他的唇角到他的周身,落入姬香莲的眼中……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香莲,一切的错误都是因我而起,便以我的死作为结束吧。”梅应海唇角淌着鲜血,他抬手忽然就握住了姬香莲的手,将她手中的匕首用往他自己的身体里使劲送去。
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梅应海此时的心里悔恨万千。
他从来没想过,梅家几百人都是为了他当年那个错误的决定而死的。
他一直以为姬香莲不知道那一晚的真相,也不知道他也曾深深的喜欢过她。
还真是可笑,隐忍十年,杀了那么多人找到的真正凶手,原来就是他自己。
姬香莲却不买他的账。
“你!……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洗清你曾经犯下的错吗!?”
“不!你们梅家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啊!…………”
姬香莲疯狂的将那匕首从他的身体里拔出来,踉跄着退后数步,墨发散乱,青丝舞动。
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不!
不!
她不会接受他们梅家人任何的道歉和愧疚!
她让人杀光他们,是对的!是对的!
比起周蒹葭,姬香莲显然疯的更彻底,也更真实。
她手中握着那染满鲜血的匕首,仰面朝天,大声喊道:“还有你们!你们!
不是说,一定会让梅家的人,全都死光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又找来了?
为什么你们不遵守诺言!?
你们出来啊!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
“噗呲!”
就在苏梨落竖起耳朵听着姬香莲的疯话时,忽然从高处的空中坠入院中一支长箭,速度如风的箭头准确无误的射入了姬香莲的胸口。
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中箭倒地。
躺下的时候,她的口中还嗫喏着说了句:“你们、竟然还杀人灭口……”
然后,她就彻底没了气。
“是谁!?”
苏梨落和御史府的副官同时发声,看向高空之侧,只是除了房脊上的官兵,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苏梨落环顾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距离陈府几户人家之外的一处四层阁楼。
她循着姬香莲中箭的方向看过去,只有那个阁楼是唯一能够藏人放箭的地方。
可是,怎么可能呢?
那处阁楼和陈府之间可是隔着好几户宽大的宅院,能从那里放箭杀人的弓箭手,可不是一般人哪!
一个富商的夫人,缘何会引来这样的高手来将她灭口!?
“速去,派人将往东的半条街全都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出!再让人把那间阁楼内外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或者痕迹。”
“是,属下这就去。”
暗卫和御史府兵一起出发,转身离开陈府。
陈员外死了,姬香莲也死了。
中了好几刀的梅应海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苏梨落看着失魂落魄抱住梅应海的梅子渊,可惜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哥们儿,也真是够命苦的。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他给遇上了呢。
爹死了,娘找人做的。
如今,亲娘还差点把他也给弄死。
照顾了他十年的养母死了,养父也快没命了。
哎……
这琼州三煞,说到底也是当年梅家庄惨案的受害者。
曾经的受害者,变成了如今的加害者,隐忍匿名找到当年的加害者复仇。
而如今却得知当年的加害者,本身就是受害者。
这一切,听上去,还真是十分的可笑!
不只是旁人觉得可笑。
梅子渊更觉得可笑,他看着姬香莲的尸体,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梅应海,差点就崩溃了!
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可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