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福克纳把夏侯大官人、劳伦斯和随队一起前来的几位开拓军小头目迎进了花房镇的城镇大厅。
夏侯炎一走进房间,看也不看,直接往主位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至于跟着领主大人进门的其他霜枫岭马仔,也大摇大摆地踱着鸭子步,在这座议事厅里找位子坐了。
唯独这座城镇大厅原本的主人福克纳,微微弓着身,胆战心惊地站在领主大人身边;
如果给丫一个话筒,他一定能够化身异界陈奕迅,满怀悲愤地唱出一句:
“那年四十八,城镇大厅,站着如喽啰……”
夏侯大官人舒舒服服地坐在座位上,先是煞有介事地欣赏了一番这座议事厅多文化融合的装潢风格,然后才像是刚看到站在侧旁的福克纳一般,带着虚伪的惊讶说道:
“福克纳,你坐啊!”
福克纳镇长的眼珠,尴尬地转了几圈,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屁股只占了半边。
“领主大人……艾略特……”他眼带哀求地道,“求求你……”
结果,夏侯炎直接打断了他:
“福克纳先生,我了解,你在花房镇发了财……你做着上好的生意,过着上好的生活,有寒刃寨的山贼和左岸市镇的卫队保护你……你不需要我这种朋友,不需要一个领主大人,但你现在对我说,‘求求你’……但你对我一点儿尊重也没有,你并不把我当朋友……”
“圣神在上……”福克纳叫道,“艾略特……伊戈尔大人,你一定是误会了,我非常尊重您和伊戈尔家族,我之前还让您在花房镇征兵了,不是吗?”
夏侯炎用可以让观音菩萨落泪的悲悯眼神看着福克纳,摇头道:
“福克纳,福克纳,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尊重我?的确,你让我征兵了,可其他几座市镇的镇长不也是这么做的?而有趣的是,我从市镇中带走大批棒小伙以后,那几位市镇的镇长现在都在哪里呢?寒刃寨的焚尸炉里吗?狮心河的河底吗?现在不是你福克纳,当上了左岸联盟的主席吗?”
福克纳愣了片刻,正要开口辩驳,却见夏侯炎兴味阑珊地摆了摆手:
“不用编织什么借口了,你让我征兵,我也帮你在左岸创造出乱局,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一种互帮互助——而我塞给你的海蓝水晶,又算是什么呢?”
“其实我可以把它们还给您的……”福克纳颤颤巍巍地道。
不得不说,这位盗官山贼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当初霜枫岭领主大人塞给他的那几颗水晶,肯定不如几百号漫天要价的山贼奴隶价格昂贵啊……
“什么?!”夏侯炎“震惊”地叫道,“你现在还要拒收我的礼物?!福克纳镇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福克纳是真绷不住了。
霜枫岭的做事方法,就好比先给你五十块钱,然后再以“我帮过你”为由找你强行索取你家的房产证——而当你提出可以归还当初那五十块的时候,丫们反而会声称你不给他们面子……
历史上就没见过这么高效简便的战争借口!
好端端一个贵族领地、好端端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贵族,做事怎么他娘的跟流氓一样?!
这是受的什么教育?!
胸中气结的福克纳镇长,终于还是收拾起自己的老好人面孔,咬牙道:
“艾略特·伊戈尔大人,实话跟您说了,您的这批狗娘养的奴隶,我们花房镇要不起……您是霜枫岭的领主,我是左岸市镇联盟的主席,荒原之上友好合作才有前景,您最好不要把我们逼得太紧……”
“有趣。”夏侯炎冷笑道,“我们霜枫岭面对山贼联军进攻的时候,是谁在抬高军需品的收购价格?是谁在放任奸商卡补给的脖子、拿我领民的性命开玩笑?福克纳镇长,当初到底是谁在逼谁?!”
福克纳如同被卡住脖子一般咽了口唾沫。
说实话,当初抬高军需收购价,无非是他认为此战的胜者还未有定论,同时左岸市镇在霜枫岭的金钱攻势下人口流失严重,因此想要趁机捞回来一笔罢了——商品价格随着需求增长而提高,这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谁他妈想得到,霜枫岭的领主大人这么记仇啊?!
福克纳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为了和霜枫岭建立友好关系、在这位年轻领主身上下一注,其实他也没少下血本,结果竟然因为小小的贸易纠纷,就把领主大人得罪了、功亏一篑……
归根结底,还是山贼出身的小农思想在作祟啊……
不过面子上,福克纳还是义正辞严地声明道:
“领主大人,我们左岸市镇商品出售的价格,都是商贩们自己定下的,我作为联盟主席并无权力干涉……我们还是不要因为某些奸商的诡计、破坏来之不易的友谊啊……”
“巧了!”夏侯炎惊喜地一锤手掌,“其实这次我过来向您推销奴隶,也不是我自己的意思,而是我们霜枫岭领民的一批民意代表、联名请愿要求的!福克纳镇长,我是一个为领民服务的民主主义者,我永远会按照领民们的意愿行事——相信您不会辜负我们霜枫岭领民的殷切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