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南国雨多,自从过了立夏,雨断断续续下了七八天,不曾停歇。昨个好不容易停了一日,可天还是阴沉沉的,丝毫不见半缕阳光,到了半夜不负众望又下了起来,滴答滴答甚是扰人清梦!
李五是都来客栈的老伙计,东家宽厚,月奉差强人意,足够养家糊口,他手脚勤快,甚得老板赏识。不知不觉在这里干了快五年。
堂外下着雨,街上没几个人,倒是他们大堂内着实热闹,不大的堂内摆着有七八张桌子,每一张挤满了身着长衫的书生,他们年岁尽不同,或年轻或是胡子一把,无不高谈阔论,引今论点,个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大后天便是诗会开始的时间。不过短短半个月,湘州城内像是涨潮般挤满了人,霎时间城内的客栈是一房难求,洛阳纸贵!连他们较为偏僻的都来客栈也是爆满,甚至连老板常住的房间也被租了出去,只能半夜在柜台后打地铺,先迁就几日再说,毕竟谁也不跟银子过不去!
李五提着壶在厅内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不一会儿额头就见了汗,两条胳膊酸胀无比,刚想躲懒休息一下,就听到有人喊着加水,再不情愿还得提着壶去加水。
虽说书生兜里一个比一个寒酸,嘴上却是得理不饶人,不论是插科打诨还是针砭时弊,谈古论今也好,嘲古讽今也罢,总之就是话太多,水就喝的勤,水喝的多他就添的多,与他们咄咄逼人想要压人一头不同,李五就希望他们废话少一些,少使唤他一些。
比起这群引颈高歌的乌眼鸡不同,他最喜欢坐在角落的那桌人,要了壶茶和几碟点心,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麻烦。仟仟尛哾
高远提起茶壶想给几人倒水喝,可惜已经空了。他起身在乌泱乌泱的大堂内扫了一圈,看到小二正提着水壶给别人加水,起身拿着茶壶去找他加水。
今日下雨,几人也没出去闲逛,听到大堂内十分热闹便下楼过来瞧瞧,喝喝茶,吃吃点心,聊聊天,打发一下漫长的下午。
田园园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擦掉眼下的泪水,转头正好和同样打哈欠的富贵撞了个正着,两人相视一笑。
芃芃吃过中饭就被海纳抱回房里睡午觉。在这雨天的下午,出又出不去,闲来无事,唯有睡觉,而且这两人都是秒睡体质,沾到枕头不出一秒就能梦周公,每天下午都要午睡,雷打不动。而小红碍于楼下男人多,不愿下楼。
比起他们,田园园的觉明显就少,即使晚上熬夜,早上也能准时醒来。说觉少也比现代睡的多,她在现代可是熟练掌握了熬夜这一技能,通宵工作可谓是家常便饭,最后会猝死也在情理之中,而如今这般健康的规律作息在现代简直想都别想。
高远提着茶壶回来,给两人将茶碗满上,笑道:“我刚听到后面来的人,没地方住。直接在大堂打地铺睡呢!”
“正常,人越来越多,幸亏富贵家提前订好了房间,要不然打地铺的就是我们了!”田园园端起茶碗笑道。
富贵笑靥如花:“我爹与都来客栈的东家是好友,听闻我要来参加,二话不说预留了三间房,不成想正够我们住的。”
“果然出门靠朋友!是吧,高远!你看什么呢?”田园园见他心不在焉,伸手推了推。
高远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二人安静,随即指了指隔壁桌子。
二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隔壁坐了四个书生,皆穿长衫,眉眼间颇有傲色,一看就是恃才傲物的酸腐文人。
其中一个穿灰衣的男子,扬着下巴,眼神不屑地盯着对面说话的书生,待他还未说完便急声打断:“非也,我倒觉得镇远候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当年的西北大将军是何等风光,上有金梦公主垂爱,下有万千黎明百姓拥护,然而背信弃义,亲手葬送前朝河山,此乃真小人也!”
“胡说八道!孟将军忠肝义胆,前朝废帝荒淫无度,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这才有了西北兵变,若不是孟将军打下这江山,你当你还能在这里乱喷粪水,早就是路边的枯骨一堆!”一个黄衣书生反唇相讥。
那灰衣书生“啪”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的喝道:“什么路边枯骨!什么忠肝义胆!做人要从始至终,为人臣子更要三贞九烈,不侍二主,从一而终,方为肱骨忠臣!这孟星惟背主弃主,焉能重用!”
他对座的蓝衣书生此时也阴阳怪气:“你居然还敢说什么三贞九烈,听闻你的小妾便是你从程家勾引走的!你们无媒苟合,怎么不说从一而终了?你与程家大郎又是好友,这如何作解?”
“好你个陈列农!胆敢诽谤与我!”说完,那灰衣书生气急败坏地向蓝衣书生扑去,两人瞬间滚成一团,好端端的茶会变成了全武行,其他人则是见怪不怪,冷眼旁观。不过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就滚了两圈,各自起身再次辨骂起来。骂的也是引进论典,没读过书的人压根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看得一边的田园园和高远是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这就打上了?!
钱富贵则是司空见惯,慢条斯理的喝完茶,给二人解释道:“这些书生就是嘴上厉害,手上不行,有时候打架骂架亦是常事!就连朝廷也盛行此风!前两日秦王的小舅子与新任的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