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门口已是泥污不堪,纷乱的泥印和被拖曳后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翻倒的长桌,地上散落着大片摔碎的盘子和酒杯,饭菜撒了一地,引来不少苍蝇,浓烈的酒香弥漫在整个大堂之中,狼藉一片
堂上站满身着盔甲的士兵,目光凛然的盯着各处。几个伙计埋头收拾堂内的狼藉,而田园园等一干参加诗会的人站在廊下,不能进去也不让离开,风雨交加,她的袜子已经湿透,而钱富贵站在她身后,微微低下头,遮住这张有时会招来麻烦的脸。
他们是湘州府兵,奉命过来捉拿成清和。
一队士兵从二楼下来,绑着几个书生,那连海城赫然在列。他嘴角淤青,显然挨过打了。
田园园侧头与钱富贵咬耳朵:“完啦,扬名立万的机会没了!”他俩不但是齐名的才子,还是好友,估计暂时是出不来了!
“谁说不是,真是倒霉!”钱富贵低声回道。
在一刻钟之前这群士兵不请自来,“成清和、连海城、王波涛、杜明风……等人妖言惑众、聚众生事,我等奉命捉拿!”待那士兵列完罪状后,其他士兵蜂拥而至向二楼涌去。
楼下的众人也被士兵驱赶起来,一个心活的书生想要套套近乎,然而这些士兵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沉默不语,这副冷漠的态度瞬间劝退其他支着耳朵听的人。
这时,周问天那厮向士兵挤去,人多站的满,不挤出不去,说是挤更像是撞,一路走一路撞,惹来众人不满。然而他可不管不顾,只管用力地往前挤。待挤到士兵面前后,趾高气昂地说:“我叔父是晋州知府,你赶紧放了我!”
“………”那士兵抬起眼皮,冷冷瞧了他一眼:“这里是湘州不是晋州!你得回晋州才能作威作福!”
“呵呵呵……”人群里发出一阵压抑的讥笑声。
周问天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又挤了回去。
待那些士兵将“主谋”带走后,其他书生也全部拉回大牢,田园园与钱富贵也赫然在列。
天香楼门口聚集不少书生,他们撑着伞交头接耳,或是面色凝重,或是幸灾乐祸,还有几个围着士兵追问,却被不耐烦的打发了,甚至还抓住几个看热闹,其他书生一看居然无差别抓人,连忙一哄而散
参加诗会居然能惹上牢狱之灾,田园园无力吐槽自己这倒霉运气。
周问天走在她们前面,他的衣裳比旁人的长,下摆已经拖到地上,全是泥水,一边走,嘴里还不停的嘀咕什么。
忽而一转头,对钱富贵咧嘴一笑:“钱弟莫慌,我叔父是晋州知府,不会关我太久。到时候我只需打声招呼就能放你出来…”
“不用,我喜欢坐牢!”钱富贵冷着脸拒绝。
“……”周问天无言以对,心里升起不悦来,这般不识抬举,不就仗着这张好看的脸。
田园园看了这不知变通的孩子一眼,对周问天笑道:“她刀子嘴豆腐心,等你出去了,记得把我俩,还有这个叫孟盛惟的也一并捞出去!”
孟盛惟转头看了一眼田园园,倒是没有说话。
周问天的目光在田园园三人扫过,摇头晃脑道:“好说,好说。”
随后,离他近的人也纷纷套近乎起来,“周公子,您别忘了替我美言两句!”
“还有我,咱俩还是同乡呢!”
“周公子也别忘了我,刚才咱俩还喝过酒呢!”
“周公子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古道热肠!”
“就是就是!”
“我这有把伞,怎能让公子淋湿呢?”
在众人的吹捧下,周问天顿时将刚才被拒绝的不快抛之脑后,再次趾高气昂起来,众星捧月般走在最中间。
当然还有更多书生冷眼旁观,不愿阿谀奉承,只是低头走路,倒是别走一番风骨。
湘州城的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府兵抓了这么多人。一看都穿着长衫,这么多书生被抓确实匪夷所思,沿路上站了不少打伞的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不少书生觉得丢人以袖覆面,天又下雨都被淋湿了,缩头缩脑像是一只只落汤鸡。
田园园倒不觉得丢人,反而抬着头大大方方,别人看她,她也看别人。
走了不知几条街才来到湘州牢房,田园园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一进宫,就被士兵推搡了进去,眼前忽然一暗,还来不及适应光线就被人推了一把,脚下不稳,踉跄几步不知撞到谁身上。
黑暗中有士兵大喊:“快进去!全部给老子进去!”
还有一个犟种,跳脚骂道:“你是谁老子!你是谁老子!”
那士兵也不甘示弱:“你老子!我是你老子!你在哪儿!别让我找到你,揍死你!”
牢里不知为何没有点灯,被抓的书生一窝蜂的被士兵推进牢房,田园园在黑暗中被人撞来推去,不时传来其他人的痛呼声。
“谁踩我?”
“别挤啦!某的鞋被踩掉了!”
“明风?明风?你在哪儿?”
“在这儿,哥哥我这儿!”
牢里又闷又难闻,不一会儿田园园就挤出了一身汗,她与富贵也被人冲散,便也喊了起来:“以君?钱以君!”
人声鼎沸,没有人应答。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