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低头整理着袖子,她身上的大袖真红罗衣还是婆母留下来的,颜色艳丽,料子华美,比她柜子里其他的衣裳,看起来更符合她如今的身份。
在这个时代生活久了,才明白做一件上等料子的衣裳,真太他妈的贵啦!
就拿布料来说,可以大致分为:土布、麻、纱、蜡染布、丝、绢、绸、缎等,其中土布又分粗布和细布,粗布棉袄棉裤一套下来就得二三两银子,若是细布棉衣,一套下来至少四五两!更遑论什么妆花缎、软烟罗、青蝉翼、凤凰火、云雾绡、素罗纱、云绫锦、散花绫,这些一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绫罗绸缎,若是做成一整套衣裳下来,不下千金,非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
就田园园这抠门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花上一两千两就为了买套衣裳,除了出门炫耀装逼一两下,一点实质性的意义都没有!
茶碗里的茶已经喝光,她早饭吃了不少咸菜,这会儿口干舌燥的,便对门口等着伺候的侍女笑着吩咐:“劳驾添些茶。”
那侍女柔声应下,随后弯着腰倒着走,直到快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这时,屋内只有田园园和特好。
特好低声道:“陈王府的规矩真大,这些侍女真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田园园轻声回道:“这里是王府,仅次于皇宫。规矩能不大吗?你以为所有的主子,都像我这般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温柔可人!”
“是是是,遇到了您我可真是烧了八丈八的高香!”特好笑着哄她。
田园园抬眼看她,疑惑地问:“这话听起来,甚是耳熟!”
“这不是学您的嘛!要不然人家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婢!”
“哎呀,小丫头,两年不见,变得油腔滑调!”
“还不是跟您学的……”特好话没说完,忽然对田园园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有人来了。
在主仆说笑时,一个瘦瘦小小的侍女探头探脑的走进花厅,正是刚才得了陈余氏吩咐去看周一臻的丽儿。
“一臻可是醒啦?”田园园端着架子轻声问。
丽儿诚惶诚恐的看着她,脸色微白点点头,谁知突然双膝一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请,请夫人救救一臻大少爷!”
一臻虽贵为天皇贵胄,然而眼下在陈王府寄养,下人们也只称呼他为大少爷。一是掩饰身份,二是他爹虽是王爷,但他不是嫡子,是称不上一声“世子”的!
闻言,田园园眉头紧皱,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一臻怎么了?你起来回话!”
丽儿摇摇头,焦急地说道:“他的嬷嬷又在打他,您快看看去!”
“你带我!带我去看看!”田园园焦急说道。
可是在站起身时,因为起的有些猛,眼前瞬间发起花来,像是无数朵五颜六色的花,徐徐绽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往前趴过去,还好被特好扶住胳膊坐回椅子里。
她扶住额头,微微喘口气,脑子也瞬间回到脑壳里。
在陈王府里陈王府的丫鬟向一个外人求救……这实在不合理啊!陈余氏前脚有事出去,后脚这丫鬟就来求救,这巧合的未免有些刻意。再者他可是秦王的儿子,当今圣上的直系血亲,谁敢动他一根寒毛!此事大有蹊跷,还是小心为上!
“丽儿是吧?”田园园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说他的嬷嬷在打他?此事陈大夫人知道吗?”
丽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迟疑地摇了摇头:“大,大夫人不知道。您快看看去……”
田园园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臻儿住在哪儿,离大夫人的院子可近?”
“回,回夫人。离这儿不远处有座小湖,湖边有处院子,大少爷就住在那儿!离大夫人有些距离。”丽儿低声道,随后抬眼观察她的脸色。只见她神色淡然,一点也不着急,便继续加火:“他的嬷嬷经常不让他吃饭,而且乘人不注意总是掐他!大少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信您去看看!”
一口一个您快看看,绝对肯定是来坑自己的。不过用这么简单的伎俩来骗自己,是看不起她的智商吧……
田园园淡然地问:“你家大夫人知道吗?”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她不止是自己,还代表着镇远候府,牵一发而动全身!
“回,回夫人。我家大夫人不知道!”丽儿结结巴巴的说。
田园园反问:“你家大夫人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丽儿愣住,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眼泪却在眼底打转,看起来倒是可怜巴巴的!
田园园上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丽儿,瘦瘦小小,初时以为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然而眼神中的沧桑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至少得也有十四五岁!
眼见她不上当,丽儿膝行几步,仰着脸哀求道:“夫人,夫人!奴婢曾经是一臻的丫鬟,现在在大夫人身边伺候,那嬷嬷最是凶狠,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欺负大少爷,大少爷三餐不继,您快看看去吧!求求您了……”
田园园不解地问:“你既然说那嬷嬷经常虐待大少爷,为何大夫人不知道?!”
丽儿哭道:“那婆子凶狠,不让奴婢们说!打骂都是家常便饭,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