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
这一日,人们会结伴出城到郊区踏春采兰,临水沐浴,禊祓除秽。
一大早,京城南门就堵得水泄不通。在离城门口五米的距离,官府设置了关卡,把守着四个士兵正在挨个检查出城之人,他们慢悠悠的态度惹来不少人的怨声载道,照这个速度想要出城至少得一个时辰。
沿路两侧站着十几来个身着重甲的士兵,虎视眈眈地看着人群,一个年轻的将领站在一旁,长的是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人群里有不少年云英未嫁的姑娘,见那将军仪表不凡,便偷偷打量起来,不多时小脸通红,也不知是天热的还是羞的。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士兵,手中拿着一叠画像呈给了那年轻将领,只见他先是把画像看了一遍,随后招来守关的士兵,将画像交给他。
之后,士兵们开始拿着画像一个开始一个比对,若是有相似之人便立刻被拖下去,绑住胳膊扔到不碍事的地方,等着抓完人一起发落。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温度逐渐升了上来,有不少人热的不行,不满地大声嚷嚷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照这个速度,就是出城也得晌午过后。”
“就是就是,今天是上巳节,想出门游水都这么麻烦!”
“这几日天天查,出个城门还查,到底查啥?”
“说是查西夷奸细!咱大周国都都能混进奸细,也不知道这些士兵是不是干吃饭!”
“就是就是,白吃饭不干活!”
眼见出城的百姓群情激愤起来,检查放行的士兵喝道:“嚷什么嚷!再嚷谁也出不了城!下一个!”
老百姓怕真不让出城连忙闭上嘴,出城的人不止有出去玩踏春,还有走亲戚、出城采买的,各有各事,可在这儿耽搁不起。
一个老大爷站的有些累,不时捶捶腰,这时他身后的小伙子从篮筐里拿出一个凳子,递给老大爷:“大爷,这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呢!您先坐会儿。”
老大爷听到此话回头一看,只见是个年轻男人,身量不高,又瘦又小,倒是长的五官端正,英气勃勃的,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短打,肩上扛着一个扁担,里头尽是些烂菜叶子,裤脚上都是泥点子,脚上还穿着一双破破烂烂的布鞋,一看就是早起进城卖菜的农户。
他笑着接过板凳:“那真是多谢你了,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呢!你是哪儿的人?”
“出门在外,互相帮衬。俺是张家村的!”
年轻男人放下扁担,老大爷这才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怪异的光头,头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血迹斑斑,脸上、身上脏得看不出颜色,眼睛上还蒙着一块布,一只脏兮兮的手紧紧抓住年轻男人的衣角,眼下已到春天,众人皆换了薄衣春衫,唯独他穿着厚厚的冬衣,甚是怪异。
奇怪的是,不知为何那光头身后的人离他八尺远,一个两个神色难看。
“张家村?我知道王集镇有个张菜园子村……他是和尚?”老大爷坐到凳子上,不知是不是离得近,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臭味,不由地眉头一皱。
年轻男人摇摇头:“他是俺弟弟,前些日子头上生了赖,长的都是虫子,就让俺们村杀猪的张屠夫给他把头发剃了。”
那味儿越来越明显,老大爷实在忍不住,拿出手绢捂住口鼻,说道:“天气热了,怎么不给你弟弟洗洗?”
年轻男人脸皮一红,怯懦地看他一眼:“他是个傻子,裤子里拉裤子里尿,管不住的……”
话一说完,周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人纷纷露出嫌弃的神色。
忽然,前面起了冲突,几个士兵围住一辆马车,为首的士兵喝道:“停车接受检查!”
话落,车帘一把被人掀开,一个婢女走出来指着士兵娇喝:“你们好生无礼!前些日子说是有奸细混入城内,不许女子出城,今日是上巳节,你们还要作难不让出城!怎么你们抓不到人,就为难出城之人?!你知道我家夫人是谁?怠慢了她,你可担待的起?!”
那婢女穿着不俗,想来主家也是非富即贵,要不然怎敢与士兵叫板。
“说的好!”人群里有人大声附和。
把守门口的士兵冷声道:“将军有令!今日女子一律不得出城!请回!”话落,人群里的女子瞬间议论纷纷起来。
那婢女喝道:“若是不能出城,为何不早些告知,还让我等在此处排队!”
那士兵拱手道:“前日便不准女子出城,恐西夷奸细混出城去,此事重大,还请你家夫人见谅。”
那婢女脸上露出惊疑之色,但很快镇定下来,又恢复一脸的傲慢,眼神不屑:“哼,我不管你重大不重大,今天是上巳节,我家夫人就要出城踏春采兰!你想好了,我家夫人可是官眷!”
士兵见她太过咄咄逼人,不由地迟疑一下,犹犹豫豫地转身看向年轻将军。他又不傻,婢女都这般傲慢无礼,可见马车里的人不是他一个马前卒能惹得起的,若是为了此事得罪权贵,于自己的前途有碍,实在得不偿失!
年轻的将军见此,沉着脸缓缓向这里走过来。
人群嘈杂不已,刚才还叫嚣的婢女看着他走过来,脸上流露出紧张之色,转头对马车里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