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父母心,还是我来吧。”程素英挤开杜文秀,将手中的药包递给她。
“劳烦你给他煎药,你应是会的吧?”杜文秀不由瞪了她一眼,煎药么,谁不会啊。
程素英隐带笑意,唤程小妹:“去帮忙看着药,莫熬干了。”
程小妹转身出了门,杜文秀紧随其后。
程小妹虽还是个孩子,但在这讲究七岁不同席的古代,还是要避着些外男,所以程素英也就不露声色将她使了出来。
杜文秀拿了个洗刷干净的药罐来,将纸包中的药材倒进去,然后巴巴望着程小妹:
“这......倒多少水合适啊?”
程小妹抿嘴一笑,捧起药罐去添水,杜文秀只得做生火的活。
火生好了,程小妹也抱着添好水的药罐子回来在火炉子上放好。
“小妹今年几岁了?”杜文秀坐在一旁,无所事事,有一搭没一搭与小妹聊着天。
程小妹大大方方笑着说道:“我马上就要九岁啦。”
“马上就要?”杜文秀来了兴致,“什么时候?”
程小妹养了一些肉的脸上也神采飞扬:
“娘说,下个月我就九岁了,虚个两岁,就十一了,再不能像个小孩子一般呢。”
杜文秀“扑哧”一笑,附和道:
“那确实是大孩子了。既是大孩子,那生辰可得好好儿过一过。小妹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程小妹细思片刻,又摇了摇头:“我现在衣食不缺,并无想要的东西哩。”
杜文秀越发起了逗她的心思:“到时候,姨妈请你到酒楼吃饭可好?”
程小妹眼睛一亮,转而又黯淡:
“娘说,谁的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下馆子去酒楼对我们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可是也就生辰时去一回啊,如何使不得?”杜文秀蹲在地上抱膝,笑吟吟看向她。
程小妹缓缓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文月坊忙碌地门外,打从门边儿上溜着墙走过来一老妇,程小妹抬头看见她,忙转了身子低头不看。
杜文秀扭头看去,只觉那老妇有几分眼熟。
“她怎么来了?”杜文秀奇怪道。
原来这老妇正是程素英的前婆婆,程小妹的亲祖母。
当时在药房门口闹腾,老妇夫妻灰溜溜地回去,杜文秀还当是她们后来再没来过。
如今瞧程小妹的反应,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她来过几回了?”杜文秀问道。
程小妹扭头瞥了她一眼,又将药罐子扶了正,这才说道:
“这一个月常来哩,还与我带了梨膏糖。不过娘不叫我要,我也就不要,不理她。”
说着,又一脸苦恼:“我不要,她就硬塞给我。我怕娘生气伤心,每回都是偷偷丢了了事。”
“她来了除了给你东西,还说些什么呢?”杜文秀蹙眉问道。
程小妹带着几分委屈低下了头:“就是说不叫我忘记她是亲祖母,我跟她是最亲的人。我不能不认,却也心里不舒坦。”
老妇人裹了脚,却还走得飞快,不一时,便到了两人近前。
先时还没认出杜文秀,只当她是来抓药的客人,笑眯眯凑到程小妹面前:
“乖宝,祖母又来看你啦,我的宝儿真的是长得越发白净了。”
“什么时候随我家去,叫你祖父也瞅一瞅我们的宝儿,如今长得多漂亮。”
程小妹只低了头不理她。
老妇人又打怀里拿了泥叫叫出来,就往程小妹手里塞。
“来,我的乖宝儿,看祖母又给你带了什么好玩儿的,一吹就会响哩,可有意思了,你且试试,保管你喜欢得不得了。”
程小妹左右躲闪着,又怕碰倒了药罐子糟蹋了药,又不想与她有什么接触。
一时之间小脸儿憋得通红,瞧着几乎要哭出来。
杜文秀拿起烧火棍,貌似不经意般在老妇面前挥了两挥,直将她唬得往后退。
当时也是打过交道的,只是那时杜文秀抱着大肚子,脸上又浮肿。
如今过去了小半年,老妇又是老眼昏花的,竟有些不记得了,只觉得面熟。
“你这人,来瞧病的是不?告诉你,这里头的大夫是我家儿媳,你这般无礼,小心我叫她不理会你。”
老妇退了两步,双手叉腰,尖利的声音响越发刺耳。
杜文秀微微一笑:“这位老人家,我不是来瞧病的哩,我是这文月坊的东家,来瞧瞧程娘子有没有偷懒哩。”
老妇先是一怔,又咧开嘴露出满嘴的黄牙笑着上前:“哎呀,原来你就是东家,怪道我瞧着你与他人不同哩。”
“这会子程娘子正忙,家里人就找来了,原先她与我说的,可是除了孩子没有家人,才留下她的。”
杜文秀也不理她,自顾自说道。
老妇嘿嘿笑道:“却是我家儿媳与我们堵气嘞,这不,这小丫头就是她与我儿生的女儿,长相可是随了我,一看便知。”
杜文秀微张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小妹瘪了瘪嘴,一脸苦涩。
这老妇长得倒是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