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的飞阁上,裴皎然俯瞰着一宫婢从薛昭仪寝宫走出,快步往魏帝所在的寝宫中。目送宫婢越走越远,她眼中笑意越深。
她所站的这处飞阁,虽然只能瞧见行宫的部分模样,但周围没什么遮挡物。旁人只消一抬头就能看见飞阁上站了个人
在飞阁上站了会,裴皎然顺手将手中饲料撒了出去,才转身离开。偏不巧刚从飞阁上下来,就遇见了正带人巡逻的陆徵。
“陆将军。”裴皎然唤了句。
“裴相公。”陆徵客气地道,转头看了眼裴皎然站的地方,讶然道:“你怎么是从飞阁上下来?”
闻问裴皎然面露笑意,眉毛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徵,“哦,适才闻得飞阁上有鸟叫。某登阁想一探究竟,结果却见灵鹊齐聚。”
言罢,飞阁上传来一阵欢快地鸟叫,伴随着翅膀扑动的声音。
余光瞥见,左神策大将军姜邈正带着一群神策军往此处大步而来。裴皎然忽地扬首,“灵鹊齐聚,或许是要报喜。只是不知道这喜会在何处。”
听得她的话,姜邈忽地止步。抬头看向飞阁上,轻咳几声。
“姜将军是来驱赶雀鸟的么?”见姜邈走了过来,裴皎然出言笑问。
“诶,驱赶什么。这些灵鹊不都是赶来报喜的么?唉,本来还担心他们会惊扰到陛下。”姜邈面露笑意,眼中嘚瑟难掩,“本将要去向陛下报喜。裴相告辞。”
目送姜邈飞奔着离开,裴皎然轻哂。转头看向陆徵,礼貌地点点头,提步走上廊庑。
行宫内苑。
姜邈一路小跑着,口中高喊,“陛下,灵鹊报喜,天降祥瑞。”
声音所过处,不少人探首出来。姜邈直到翠微宫门,被守着的右神策军拦下,方才停止了呼喊。核验过身份,才得以进入。
见张让站在门口,姜邈面上喜色更重,“义父,儿有喜要报给陛下。”
“谁准许你大呼小叫的。”张让皱眉,一甩尘尾,“不是让你去驱赶鸟雀么?怎么回来这么快。”
姜邈刚想开口解释,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张巨珰,奴婢是薛昭仪身边的婢子。薛昭仪有要事禀报陛下。”婢女道。
闻言张让一笑,“薛昭仪有何事禀报。”
“回巨珰的话,薛昭仪在宫中发现了块吉石。想请陛下移步一观。”
听着婢女的话,姜邈轻笑,“义父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天降祥瑞。您要不赶紧去向陛下报喜。”
扫了眼垂首跪着的婢女,张让眯眸。思量片刻,示意二人在外跪着,自己转身进去。
殿内。
太子垂首跪在阶前一言不发,吴王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张让,朕刚刚听见姜邈说要报喜。是何喜啊?”魏帝的声音平静从容,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张让回话道:“是薛昭仪的宫人来报。说昭仪在宫中发现了吉石,想必这就是喜事。”
“既是如此,张让你替朕去薛昭仪宫里走一趟。”
“喏。”
二人的对话落入耳中,太子抬头飞快地扫了眼魏帝。他略微思量,反应过来这是谁的主意。投陛下所好,替自己化险为夷。
前去报信的婢女,带着张让的吩咐先回去知会薛昭仪。
薛昭仪道:“如何?”
“陛下派了张巨珰来。”婢女缓了缓道:“奴婢去的时候还听见姜邈说灵鹊齐聚,要向陛下报喜呢。”
“灵鹊报喜?好兆头。阿箬,我都说了吧这是好事,你且放宽心。”薛昭仪莞尔。
韦箬不置一语,转头看向门口。此时一行仪仗刚好停到院外。殿门被缓缓打开,山风拂了进来。她望着为首的张让,微微抿唇。
由十二名内侍开道,另有数十名神策军士相随。行至殿前,众人燕翅站于两侧。为首的张让穿着深紫织金襕袍,上面以金线勾勒着宝相连珠纹,头戴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一众人,神色却是颇为倨傲。
张让甫一入殿,一众婢女内侍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他睇目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上首的薛昭仪和韦箬身上,“奴婢拜见太子妃,拜见薛昭仪。”
“张巨珰不必多礼。陛下是要巨珰来请祥瑞么?”韦箬语调柔柔。
“奴婢奉陛下的命令来此取祥瑞吉石。”张让道。
韦箬笑着开口,“怕是不行。那吉石是悬黎发现的,她眼下拿着谁也不肯给。”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乳母,“巨珰你瞧瞧。要不然我抱着她一块去吧?”
张让沉默片刻,冷道:“这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悬黎难道不是陛下的亲孙女?祖孙俩见个面怎么了?况且这吉石还是悬黎发现的,她就亲自该去。”
“那便依太子妃所言。”张让垂首道。
灵鹊报喜,天降灵石。怎么一切都这么凑巧。怎么看都像是背后有人故意为之。可偏偏都是陛下最近喜欢的,他也没办法拒绝。
在薛昭仪的寝宫略做收拾后,韦箬抱着桓悬黎乘肩舆前去翠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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