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李休璟眯着眼望向裴皎然。
手指勾动着衣上系带,裴皎然眉梢微微扬起。慢悠悠道:“你们父子声音那么大,我听见不是很正常么?再说了,你我林林总总加起来那么多次,我喊句阿娘也没什么。总不能一直占你便宜。那样可不好,既然是一家人,就得勠力同心。”
在她的注视下,李休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眼中挽开丝丝笑意,拉着裴皎然的手外出觅食去。
此刻虽然已经闭坊,但坊内依旧热闹。
二人寻了宅子附近的食肆,在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时令菜肴。
“如何,姜邈最近日子是不是不好过?”裴皎然啜饮口茶水,柔声问。
拈了樱桃毕罗到裴皎然碗里,李休璟慢条斯理地道:“听说被左神策中尉叫去骂了几回。最近见他都是灰头土脸的。”
“他要是不灰头土脸的,岂不是辜负送他的礼物。”裴皎然咀嚼着口中的樱桃毕罗,语调慵懒道:“你是不是可以趁机收整两军。”
李休璟道:“我有这个想法。但是白志贞盯着呢,这事还得慢慢来。”
“白志贞?的确是个麻烦。”裴皎然持着筷子在菜上逡巡,捻了块光明虾炙,在口中咀嚼着,“各地的御史都快回来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么?”
各地都有侍御史,到了固定的时间都会回京叙职。向御史台汇报,去年在各地纠察出的官员有失之处。即便御史进不了神策军镇,但是御史只要抓住了神策军的过错,可以直接上报到尚书都省。
“没有。反倒是我,过几日也要去右神策军镇巡视。我不在,你要是想做什么,可以直接去找贺谅。”李休璟睇目四周,压低声音,“不许忘了我。”
听着李休璟的声音,裴皎然轻哂,“这种地方说不要忘了你,是不是不合适?”
迎上她的视线,李休璟颔首。结了账拉起她往家里去。
由李休璟抵着自己的腰,裴皎然抬头见家门近在咫尺,遂低声道:“陛下已令我为太子少师。”
脚下步伐不由一滞,李休璟垂首凝视着裴皎然。瞬间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他把她安置在窗旁的小几上。
夜风从窗户间的缝隙钻了进来,钻进微敞的衣襟里。皎皎月光落在二人面上,肌肤上凝着细小汗珠。
“那我岂不是要恭喜你?”李休璟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落在她衣裙的系带上。原本想着一解就开,却不想解了半天也没解开。薄薄的衣料就这样挂在肩头,欲坠不坠。反倒还在她身上露出好几处红痕来。
裴皎然一脸促狭地望着李休璟,语调里掺杂笑意,“也别恭喜太早。自古最难当的就是太子,先是君臣,再是父子。我们的陛下也想当为好父亲,可惜御座只有一张。”
“既然我已经向太子表明了立场,无论结局如何,我都站在你这一边。”李休璟凝视着裴皎然的桃花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对你之死靡它。”
手指顺势点在李休璟唇上,裴皎然蹙着眉若有所思地道:“你阿耶有句话说的没错。你我身居要职。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意味着有风浪。”
她明晰他炽烈的爱意,想要逃避,却一次次被他眼中情意给捞回情海孽风中。
戛玉敲冰的声音如同冬日朔风卷过的荒芜雪原,落在李休璟炽热的胸口上。他挑唇笑了笑。
“没关系。阿耶也说我自己喜欢就好。”李休璟睨着裴皎然,贴近她,情不自禁地吻啄着她的耳垂,“嘉嘉,你我休戚与共。”
“有件事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知晓一下。”眼瞅着自己衣襟上的系带,要被李休璟用蛮力扯开,裴皎然小心翼翼将其抽了出来。自己解开了系带,“这衣裳的料子是碧扉挑的,扯坏了你自己找她解释去。另外剑南节度使上奏说,南诏和吐蕃似有联兵之意。朝堂上苏敬晖和贾公闾各持己见,我是觉着眼下还不能打,便向陛下进言遣使宣慰。”
衣裳晃晃悠悠地挂在臂弯上,裴皎然深吸口气。伸手在李休璟腰上一掐,“李休璟你听见没有。”
许久没听见她直呼其名,陡然间被她这么一唤。李休璟自觉被她撩拨的心烦意乱,吻比适才还重了几分。
“听见了。”双唇短暂脱离了躯壳,下一瞬又贴了上来,语调依旧含糊,“我会抓紧时间练兵的。”
“你练兵归练兵。可也要看左藏能不能负担得起这笔钱。”裴皎然脖颈往后仰了些许,语气依旧镇定,我去见过翎迦。她说最好再等个两三年,让百姓在休养休养。可就这个情况,朝廷等不起两三年,就要打起来。我们俩合计了一下,益州应该有不少巨蠹。从他们身上捞点钱出来填左藏。”
深埋于颈间的头颅终于抬头,李休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貉子狡诈。”他的呼吸依旧平复,窗间漏月在金剪裁腰上,任他禁锢,“只是剑南不比其他地方,你要亲自去么?”
“捉几个违律的官员罢了。有必要让我一个中书侍郎亲自去么。”裴皎然目露狡黠,慢悠悠道:“再者我也不是抄家。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吐钱出来就好。”
弹劾论罪,那都是御史台的活。她要做的就是保证左藏的钱,不会被张让掠夺。能够保证支度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