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手里的签文,蓝仙人抬头飞快地瞥了眼染干。见他神情急切,而他身旁的吐蕃术士一脸疑怪地看着自己。俨然一副随时要冲上来揭穿他把戏的样子。
思忖片刻,蓝仙人微喟一声,“回禀太子殿下,染干可汗,裴相公。刚才贫道于此开坛起卦,结果中途不仅香断了好几次,就连香灯也无故自灭。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他话音刚落,一道列缺直接映在窗上。电光照的他身后的三清神像都有几分诡异。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原本供于神像前的莲灯果真无故自熄。
“裴相公,你觉着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如此呢?”太子笑着睇了眼裴皎然。
“臣不善此道。不如请蓝仙人来为众人解惑。”裴皎然眼角眉梢皆带笑,“蓝仙人既然是你主持合庚帖,想必知道这是何缘由吧。”
听着裴皎然的话,蓝仙人颔首。客气地朝染干一行人拱手,“贫道昨日夜观天象,见破军落于西。破军主杀,今日又大雨连绵,雷声不断,实在不是个好兆头。不如贫道再来为可汗起卦算算,兴许另有天意呢?”
好好合庚帖,结果香自断,灯自灭,屋外又是雷雨交加。染干狐疑地看了眼蓝仙人,又看向从容饮茶的裴皎然和太子。难不成这魏廷还有呼风呼雨的本事?
“行,那你就来起一卦吧。”染干一脸不耐烦地道。说完又瞪了眼裴皎然,“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似是跟没听见染干的话一样,裴皎然小口啜饮着茶水。招来小道童,和他了耳语几句。
双方都允许自己起卦,蓝仙人也不耽搁。
从道童手中接过装蓍草的竹筒,蓝仙人从中抽了五十根蓍草出来,又另外取出一根。只留下四十九根。
余光瞥见染干好奇地看着蓝仙人,裴皎然搁了茶盏,缓声道:“古往今来,占卜之法何其多。唯有这大衍筮法堪称卜筮之法巅峰。据说此法能洞悉天机,预支福祸,尤为灵验。”说着她指向蓝仙人,“你瞧,他左手小手指和无名指中间是不是各夹了一根。现在只需要将剩余的四十八根分成两份,分别用左右手握住。这三个分别代表地人天,我们称其为三才。”
裴皎然声音娓娓动听,惹得染干忍不住屏息去瞧。随着蓝仙人的动作,他手中蓍草已经在不断减少,而桌案上卦象也逐渐显像。
抬首望着蓝仙人手中的蓍草,裴皎然无声一笑。
一盏茶的功夫后。在众人的视线下,蓝仙人放下了手中蓍草,面露难色。
“是何卦象?蓝仙人但说无妨。”太子温声道。
闻言蓝仙人拱手施礼,“此卦像下兑,上震是为异卦相叠。虽然有雷泽归妹之意,但又是下下卦。筮遇此爻,无所利。”
“下兑上震?的确不是什么好卦象。”裴皎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染干,温声道:“这卦象虽然有婚姻嫁娶之意,但是此卦的卦诗更不好。婚嫁偏逢泽上雷,势如水火两相违,前途凶险终无利,速速停行莫迟疑。”
话音甫落,殿内突然飘出一股焦糊味。只见原本搁在木盘上的两份庚帖,突然无故自燃起来。
“保护殿下。”裴皎然当即喝道。
门口的金吾卫闻声冲了进来,护着太子退到了门口。
说来也奇怪,那火势居然没有蔓延。仅仅烧完两份庚帖就自己熄灭,只留下些许灰烬残留在远处,被拂进来的风吹落。
众人面面相觑。
斜眄眼染干,裴皎然上前一步。面露惋惜道:“看样子这门亲事是结不成了。”说着她走到香案前,讶道:“这怎么还有一卦?”
听着她的声音,蓝仙人连忙走过来,“这恐怕亦是天意啊。火泽睽,离上兑下,此卦是中平卦。薄冰甚险,行人难禁,若占此卦,凡事小心。”
这话说完染干脸色彻底不好看了。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白袍人,“你去瞧瞧。”
眼见白袍人走了过来,蓝仙人不由紧张起来。他的这些伎俩骗骗不懂行的人,或许还可以。可万一对方是个行家,那可就一点也瞒不过去。
蓝仙人正想着要如何应对时,裴皎然却开了口,“吐蕃没有自己占卜的法子么?某记着贵国似乎颇为流行四卜算。既然不相信我们的大衍筮法,那不如自己算算?”
白袍人止了步伐,抬头迎上裴皎然温和的视线,摇了摇头。却没有放弃对桌案上残留物什的检查。
桌上的卦象仍在,两份庚帖的残骸已经不知道散落在何处。
打量卦象好一会。白袍人走了回去,和染干用吐蕃语交流起来。
二人说了好一会,染干转过身,“看样子的确是天意难违,这件事我们就不强求了。不过还是希望能和魏廷继续互市。”
这是国家大事,裴皎然深知自己一人做不了主。自觉地退到一旁,由太子上前去和染干交涉。
“若两国能就此化干戈为玉帛,这互市自然可以继续下去。若无信义的话。”太子挑眉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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