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用她的实际行动和陪伴来赔补了,不是吗?”郁波转过身来。
“赔补……吗?”少女脱口而出:“如果是我,可能就离,离婚了!”
“天主所配合的,人不可拆散。”郁波微笑道:“你不是说要做婚姻咨询吗?说吧,小小年纪,要咨询什么婚姻?”
“婚姻,到底是什么啊?”少女把翘着的腿放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右足微微踮起,托起自己的下巴,身子前倾。
她这话是在问郁波,眼神却好像穿过了他,投向男人背后的虚空。
郁波扬了扬眉毛,一上来就问这么大的题目?
“婚姻,”那个男人揉了揉自己那头茂密的黑发:“婚姻是一项圣事,是由主亲自建立的七件圣事之一,它是男女双方藉以缔结为终身伴侣的盟誓;其目的是夫妻的幸福,以及生育教养子女……”
少女心想,我要听你在这背书,为什么不自己去百度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问道:“盟誓?”
“是的,又称为盟约。”郁波解释道:“与契约相比,盟约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神圣的约定。比如旧约和新约,就是天主和人立下的盟约。”
“这样啊……”少女的眼神有些迷离。
神圣吗?果真如此吗?
“那,婚姻中一定要有爱吗?”少女问道:“还是说,只要遵守契约,啊不,上天所立的秩序,就好了呢?”
郁波想了一下:“传统上,生育子女是婚姻的主要目的,夫妻之爱是放在第二位的。但是梵二大公会议以后,教会认为,爱,才是最首要的……”
“因此,”少女咂了咂嘴问道:“爱自己未来的丈夫,是我的神圣义务是吧?”
郁波皱了皱眉头:“我在想,也许你应该先跟我说说,你碰到的具体问题?”
少女犹豫了好一会。
在刚刚得知30年后的女儿,通过肖尧家的镜子与他们二人的生活联结在一起的时候,少女本能地认定,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第四个人都不可以。
她从来没有和肖尧,或是沈天韵商量过这件事,三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且不说讲出去有几个人会信——更重要的是,若是真有人信了,会发生什么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推演出来的。
但是现在,少女想要告诉眼前的这位大叔。
她的理智、意志和情感都在催促着她这么做。
首先理智告诉她,在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既会相信她的话,又值得信赖,同时又有可能,有能力帮得上忙的人。
从情感上来说,她渴求分享和指引:时空联结和未来丈夫这种秘密,就仿佛是某种从童年时就始终如影随形的隐秘xp,如果一直憋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憋坏,发霉,然后长出菌菇。更何况她现在正处于离家出走的状态,完全就是在起伏的波浪中飘荡的无根浮萍,在这种境况下,这种心理需求就更明显了。
之所以选择信赖郁波,并不是由于他的职业身份。首先少女并不是信徒,其次即便是信徒,只要不是傻白甜,也没有理由毫无保留地信任每一位不怎么相熟的神职人员。
少女在西班牙做交换生的时候,见过不少神父,在那里,讨厌教会的那部分当地人把他们蔑称为“乌鸦”,因为他们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在他们之中,有些人看起来宅心仁厚,有些则第一反应令人不敢恭维,但是郁波和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不仅仅是出于他毫无保留地帮助和指引了大家,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毫不吝啬地赠送了自己珍贵的玛丽女王圣遗物,更重要的是出于少女的一种直觉。
在短暂的十七年人生中,这种强烈的直觉至今还没有令她失望过。
此时的少女还并不知道,郁波已经为肖尧和郁璐颖保守共生的秘密如此之久,连自己的亲姐姐也没有告诉。倘若她知道这一点,必会进一步确证自己的判断。
既然郁波是大家的“伙伴”,那“伙伴”就是必须被真诚相待的。
不,不是的,少女意识到,以上的这一切即使不能说是借口,也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真正使少女做了这个决定的,是“殿堂”。
少女心里很清楚,姚老师显然不是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殿堂的秘密既然还没有完全解开,很难说不会再有下一次冒险。一个人的一生都未必能碰到一次超自然事件,在一个月的时间中,连续发生了“未来女儿找上门”和“镜中阴影世界”这两起超自然事件,还都和镜子相关,这样的概率实在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因此,这无疑是同一起超自然事件。
同样是通过镜子前往其它时空,有些镜子背后是人内心的隐秘世界,有些则是通向未来,为什么?除了郁波,他们现在并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求助的对象,而既然郁波拥有这方面的神秘学识,愿意为“冒险小队”提供支援,自己又指望他来帮助大家解开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谜团,那么,对郁波隐藏这样的秘密,无疑地会增加团队的沟通成本与解谜成本,如果将来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只会更加追悔莫及。
而这,显然是一种不可接受的风险。
“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