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京城处处柳絮飞舞,东风一过,落红无数,犹似梦境,缥缈虚幻。
白氏不知楚南絮那个小妮子为何要唤她去西角门,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拒绝之理,只好不耐烦地挥了挥飘到眼前的柳絮,被下人侍候着迈出了自己的院门。
“真是仗着自己名字带了个‘絮’字,不够招人烦的。”
白氏身边的李嬷嬷立刻应声:“可不是嘛,最近她可是招摇了,同大夫人一起买了好几个下人,因着是人家自掏腰包,咱也没办法在老夫人面前告上一状,真是树大招风呢,钱多得没处花。而且啊,这几日接连换下来好几个咱留下的老人儿,真以为自己是大房的管家婆呢,到处吆五喝六的。”
“行了,”李嬷嬷的话虽然很得白氏的心,但她还是斜乜了李嬷嬷一眼,“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得了,再怎么着人家是主子你是奴婢,在外莫要多言。”
李嬷嬷连忙假装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老奴知错了。”
待白氏走到了西角门处,这才发现除了采办房管事及几个眼生的下人,赵氏竟也在,就连自己二房的庶女楚仪娟也在,甚至三房的庶女楚金金也都过来凑了热闹。
白氏随意摆了摆手免了两位庶女的福礼,笑意盈盈找到赵氏面前,“弟妹怎的也过来了?”
赵氏最看不过白氏这般假惺惺的模样,但她也不敢当着白氏的面翻白眼,同样假惺惺地弯了弯眉眼,“皎皎唤我过来我就过来咯,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哥哥差人送来珍珠、砗磲珠之类的南洋小玩意我都快玩够了,”她看向敛目低眉的楚仪娟和楚金金,“正巧遇到她们两个在花园赏花,就叫她们一起来了。”
白氏只是那么客套地一问,毫不关心赵氏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她对赵氏有意无意的炫富行为实在嗤之以鼻,开口说话的语气没有控制好,些微带了点冲,“嫂嫂和皎皎怎的还没过来,这主事的倒是不急不忙的。”
墙头草赵氏立马附和,“可不是嘛,我都在这干等了快一刻钟了。”
白氏看向站在角落里的王采办,见他微微朝自己摇了摇头,眉心不禁蹙了蹙,难得将烦躁的情绪写在脸上。
那絮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前阵子,王采办频频给李嬷嬷递话,说是想与她见上一面,当时她想着,既然她已经将采办房交了出去,她就应该与王采办避免直接接触以免引人口舌,所以只是派李嬷嬷偷偷摸摸在他们二人之间传了几次话,并没有亲自见他。
虽然消息传递有些滞后,但不妨碍她与王采办交流沟通,她相信王采办说话不会夸大其词,所以经过最近王采办的描述,她又重新对楚南絮刷新了一波新印象。
楚南絮那小妮子倒是有几把刷子,才辅佐萧氏掌管采办房没几日的功夫,就已经对王采办过去的行事产生了怀疑。
不过也没关系,类似江南早桃之类的纰漏早已在账本上抹干净,楚南絮不会真正发现什么,一条两条的错误流水,不会对王采办造成多大的影响。
是人都会犯错,就算天王老子来,他十年如一日的记账,也不会一笔差错都不会出。
所以白氏只是安抚王采办稍安勿躁,楚南絮虽然聪慧,但她的年岁和人生阅历在那摆着呢,就是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主儿,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不过,现如今白氏有些看不明白了,楚南絮如此大张旗鼓将所有人叫到这里来,是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尤其她看到王采办那副人心惶惶的模样,心里更是没底了。
难道,楚南絮要与赵氏与王采办来个三方对峙?把过去的事一笔一笔罗列清楚?那可真就麻烦了。
要知道,赵氏最会落井下石了。
这楚南絮可真是不会做人的,都在同一府上生活,难道她一点脸面都不打算给别人留?
就在白氏的心思百转千回之际,楚南絮母女翩然而至。
楚南絮今日身着雪青刻丝藤纹浣花锦,鬓间简单以母亲所赠的金镶红宝石蝴蝶簪装饰,俏丽又灵动,贵气又不浮夸。
她的目光在在场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在楚仪娟身上停留一瞬,便很快移开,只是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眸底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今早一开始打算要穿在身上那件鹅黄罗裙那般不合身,且料子不似她身上穿着的浣花锦摸得舒服,绣工也不怎么精致,原来是被人替换了。
楚仪娟一定也觉得腰身太紧,要不然她怎的虽然敛着身,但脊背挺得笔直,那微涨的表情,像是憋着一口气吸肚子。
真是没想到啊,这大将军府真是藏龙卧虎,刷新她心理底线的人真是无处不在。
楚仪娟是个明着坏的,那楚金金就是个蔫儿坏的,瞧她刚刚那偷偷打量她的小眼神,很明显是在观察她如何反应呢。
没空管她们两个小角色,楚南絮今日可是有大事要办。
白氏和赵氏齐齐迎了上去,双方客气见礼后,白氏率先开口。
“大嫂这是有何要事?怎的还唤我们二三房都过来了,上一次人这么齐,还是皎皎认祖归宗那日呢,这日子可真够快的,一眨眼,我们皎皎都能帮母亲管家了。”
萧涓涓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