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诰法令,这长芦运司官员从上至宗钺到下至经历判官全都该被剥皮实草,可汤侯只是将宗钺一人剥了皮,这就是汤侯的智慧所在!”
“汤侯已经给陛下留足了与文臣缙绅谈判的筹码,陛下不要忘了,除了这长芦运司,还有其他五大运司的官员正在回京述职的路上!”
“这本账簿,还有这些运司官员,就是汤侯帮陛下争取到的筹码!”
此话一出,朱厚照惊得豁然起身,当即恍然大悟。
“那野人怎么不直接告诉朕?”
陈宽这一次选择了避而不答,只是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中山侯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
确实是用心良苦!
朱厚照不蠢,他要是再反应不过来,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汤昊之所以不说,是希望朱厚照自己悟出来这些道理,是希望朱厚照慢慢学会成长,成长为一名成熟且合格的帝王。
不要遇到什么事情都只会发怒生气,或者全部听从汤昊的建议行事,这样他迟早都长不大的。
想到这儿,朱厚照又看向那本帝鉴图说,一时间眼眶都有些发红。
学会做一名成熟的帝王,这是汤昊一直在教他的事情,从始至终,从未改变。
现在这局势,说得更直白一些,野人之所以要剥那宗钺的皮,之所以要动用大诰法令,究其原因还是在帮他朱厚照树立帝王威信!
现在带兵在外的中山侯汤昊,就是他朱厚照放出去的一条鹰犬,谁都不知道这条鹰犬下一刻会咬到谁身上!
那么,想要明哲保身,就必须割让出足够的利益,还给他朱厚照这位大明皇帝!
盐场运司就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以往这食盐利润,等同于是朝廷只拿了一半,各方势力分润剩下的这一半,而生产食盐的灶户盐丁则是沦为了牛马牲畜!
先前这各方势力到底分走了多少,从中谋取了多少利益,皇帝并不知道,朝廷也不知道,灶户盐丁更没资格知道!
现在,中山侯汤昊就是凭借这大诰法令,凭借他手中的兵权,直接让朝廷让小皇帝知道了这盐场真正利益,那这分配份额自然要变一变了!
野人这是强行逼迫这些势力向他朱厚照低头俯首,割让出一些盐政利益啊!
否则他这条鹰犬不介意去六大盐场全部走上一遭!
想明白了这一点,朱厚照心中顿时就有了底气!
满朝缙绅又如何?
朕有野人汤昊,无惧任何宵小!
“传召三老觐见,赐座!”
片刻之后,首辅刘健、天官马文升、总宪张敷华联袂走了进来,行礼之后各自落座。
刘健直言不讳地开口,目标直指汤昊。
“敢问陛下,汤侯为何会动用大诰?”
“从三品的地方大员,竟直接被当众剥皮实草,天下官员缙绅只怕都会寒心啊!”
马文升也叹了口气,出言表明了立场。
“陛下,大诰不可取,法令太过严苛,不适用于当今!”
张敷华紧随其后,沉声道:“陛下,国朝自有大明律及相关辅律成例,大诰所昭示的严刑峻法,的确不适合当今国情!”
说白了,三位大佬都是因为大诰来的。
这个先河,真的不能开!
那大诰里面的严刑峻法,没一个人受得了!
贪腐六十两及以上之人,剥皮实草,凌迟处死?
你这还不如杀光整个朝堂算了!
就算你真有这本事,杀光整个朝堂,那你总得再提拔一批文臣缙绅吧?
皇帝只有一个皇帝,你一个人怎么维持大明王朝的正常运转?
然后人家贪腐了六十两,你再剥皮实草,凌迟处死?
没有这样做帝王的,太残暴了啊!
朱厚照手握筹码,神情淡然,语气平静。
“汤侯只是剥了宗钺一人的皮,长芦运司的其他官员,全都交由韩文处置,这难道还不够吗?”
听到这话,三位朝堂真王顿时一怔。
他们隐隐猜想到了什么,可是还不敢确定。
刘健深深地看了小皇帝一眼,试探性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小皇帝将长芦盐场账簿扔了过去,倒是没有对三人发怒,语气很是平静。
“今后盐政利润,朝廷要七成,灶户盐丁得半成,剩下那两成半朕不会过问!”
朱厚照笑眯眯地开口道,宛如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七成这个份额,真不算少了。
他爹弘治皇帝因为王恕改制一事,最后顶不住压力,选择了退让妥协,只拿五成就算不错了!
这七成盐税收入,将会是小皇帝和汤昊操练新军的保障,没有钱粮练个锤子的兵。
至于灶户盐丁拿半成,这是汤昊的建议,朱厚照选择无条件相信汤昊,毕竟那些灶户盐丁的日子过得着实凄惨了些,他这位皇帝君父每每想起也不好受!
剩下那两成半,就是分润给各方势力的,水至清则无鱼,就算血洗六大运司,最终结果还是会回到先前,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贪腐。
三位朝堂巨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