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楼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宽阔的街道喧闹早已销匿,取代的是夏日傍晚的宁静。
缓缓睁开昏迷的眼,逐渐清晰眼前的是,静立窗前、双手负后的白衣身影。
西方火红晚霞映照雪白衣衫上,色彩鲜艳而炫目,那一刻的韩雨,不像凡尘俗子,淡静的风姿像阅尽红尘俗世的谪仙。
“醒了?”清宁之音入耳,方将人的思绪拉回。
折扇轻摇,人已走到跟前。撩衣坐下,长指拂开尹云楼的衣袖,便替其诊脉。
尹云楼也未阻拦,借着臂力,自席榻上缓缓坐起。面容依旧显得几分憔悴,甚至多了些许疲色,单手抚了抚胸口,依旧留有残余的疼痛感。
“楼兄,你这相思病可不轻啊。”诊完脉,确无大碍,韩雨便收回了手。含笑的清眸望着苏醒的人,嘴里仍旧不忘调侃。
话间,已转身顺手在茶几上倒了杯清水,随即递与尹云楼。
尹云楼望了他一眼,接过水杯,却没搭他这话。
或许在尹云楼眼中,韩雨便是正经不过三个数的人。
“等哪日韩公子也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也不妨可以试试这病。”喝水间隙,眼没抬,便忽然蹦出这么句不咸不淡的话。
呵呵。这话回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怼了。
嘴角浮着几丝无言以对的笑,摇头:“楼兄这话说的,真不知你是在祝福我,还是在诅咒我。”
可不是,像他这种终日没个正行的人,能有姑娘喜欢才算是出奇了。若真遇到两情相悦的姑娘,最终也变得和他一样,俩人阴阳两隔,那这就妥妥的诅咒了。
空杯放下,尹云楼才又回归正题。
“我很好奇,韩公子是如何断定今日的这个萧湘是他人冒充的?”他盘腿而坐,看向韩雨问道。
毕竟,算来谢灵月顶着那张人皮面具已有三个月,除却这边已知内情的人,至今也没有人发觉她的真假,他不信一个局外人初来永兴,一眼便能看穿真假。
韩雨不禁低头微微一笑,就猜他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抬头,坦言说来:“意识她可能出事,源于她再次落崖的消息以及她三个月来一直未向我回信。确定今日的这个萧湘是假的,其一,她再见我,坚称不认识我,其二。”他顿了下,眼里含着几丝笑意“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个人的容貌可以被人模仿,但一个人的眼睛却无人可模仿。”
他笑言:“我与那丫头朝夕相处三年,教授她许多东西,对她的脾性、举止言行再清楚不过。今日那姑娘的音容的确与她一模一样,但那眼睛里的东西和她不一样。”
他本想仅用‘她坚称不认识我’这一条来做他的判定依据,但鉴于三个月萧湘又落崖,再来个失忆什么的,那他这条依据在尹云楼面前就岌岌可危了,因而才将主要依据压在第二条上。
即便如此,这话他说的也很心虚。若非她这个正牌在这,给他十个胆也不敢跟他尹云楼硬杠。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第二条压对了。
一席话,让尹云楼不由再次陷入回忆中。
当初易完容的谢灵月初次出现在他眼前,有那么一刻他也险些将其错认成那姑娘,只是那眼里的东西却让他很陌生。
缓缓回过神,尹云楼抬头看了眼韩雨,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嘴角不禁苦涩一笑:“韩公子还真是很了解你那徒弟。”
听出他话语里隐藏的凄怆,韩雨只沉默着点点头、笑了笑,未再说话。本来还想继续盘问萧湘的下落,但见他如此,便暂时按下此事。
不过多时,卫忠便端着药走了进来,见主子醒来大喜。
主子昏倒还是韩雨及时出来告知的他,期间谢灵月见有人替其诊治,为避免韩雨再找她麻烦便先离去。
至于韶千凌,见韩雨那么乐于给尹云楼治病,便独个儿跑到一楼的小隔间里,赏舞听乐去了。
……
尹云楼喝药期间,坐于旁边的韩雨手捏折扇再次开口:“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喝药动作一停,这话问的。
他韩雨何时知道“忌讳”如何写了?
见尹云楼没说话,韩雨便开口:“方才在与楼兄把脉时,我察觉到楼兄体内还存有另种毒。”一顿“准确来说,是一种稀有蛊毒。”
这回尹云楼彻底停住了,连站在一旁的卫忠也不禁茫然一愣。
因为他体内中有蛊毒之事,除却一直为他诊治此毒的徐先生以及卫忠润蝶,几乎无人知晓,就连医术精湛的谢灵月在多次与他诊脉时,也未察觉他体内有蛊毒。
而韩雨仅为他把过一次脉,便诊出他体内的蛊毒。这等医术,该远超神医之女谢灵月与徐先生吧。
惊愕过后,尹云楼一改平日警惕之心,放下药碗:“那韩公子可知是何种蛊毒?”
这种毒已潜藏在他身体内多年,徐先生耗尽毕生所学,也未彻底出去此蛊毒,若真有人能治愈这蛊毒,他自当十分愿意。
他摇头:“我只简单把了脉,没有进一步诊断,我也无法确定具体是何种蛊毒。”
闻言,尹云楼卫忠主仆二人不禁相视一眼。
……
少顷,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