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顿了顿,又道:“你若是出了事,孤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母亲交代。”
扶容脸上笑意消失,连忙摇头:“殿下言重了。”
他顿了顿,定下心神:“殿下大恩大德,既挑选了奴做六殿下的伴读,还给教坊打了招呼,奴无以为报。就算昨天晚上,有什么事情,殿下也不必向娘亲交代什么。”
太子殿下忽然说这种话,他也吓坏了。
宫里从来就没有主子要给奴婢交代的规矩,他不知道太子殿下忽然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扶容有些紧张,想了想,还是准备站起来请罪。
秦昭轻声道:“你无须惊慌,孤不过是随口一说。”
扶容虽然重新坐好了,但目光还是有些害怕。
秦昭叹了口气,轻声问:“扶容,你知道为什么吗?孤为什么待你这么好?”
扶容想了想:“因为奴是六殿下的伴读,六殿下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弟弟,太子殿下待我好,希望我能好好当差。”
秦昭但笑不语。
扶容继续想:“还有,因为刚见面的时候,太子殿下说我心思太重,结果太子殿下发现自己看错了人,殿下温和守礼,心中过意不去。”
“还有,因为奴年纪小,是整个昭阳殿年纪最小的侍从,太子殿下爱屋及乌。”
秦昭颔首:“对,你说的都对。”
自己猜中了,扶容高兴地笑了笑。
秦昭却道:“还有——”
扶容疑惑:“还有
什么?()”
秦昭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轻不可闻:“你是因为孤,才进掖庭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扶容不解:“什么?”
“你父亲贪污一案,是孤主审的。抄家流放的文书,是孤签署的。”秦昭深吸一口气,声音又低了下去,“将你没入掖庭的文书,同样是孤签署的。”
扶容顿了一下。
抄家的记忆,对扶容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他什么也记不清,只记得那天一片混乱,娘亲按着他给抄家的士兵磕头,求他们宽限几天,让刚满十六岁的扶容进掖庭,不要去流放。
后来士兵去请示主审官,回来的时候,就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
主审官点头了。
娘亲便拉着他,两人一起给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主审官磕头。
原来那次,扶玉来为难扶容,说要把他岁数的事情告诉别人,太子殿下说此事是他的错,不是帮扶容解围,而是真的。
太子殿下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错。
秦昭问:“你不记得我了?”
扶容摇摇头:“不记得了。”
秦昭淡淡道:“孤对贪污官员搜刮民脂民膏恨之入骨,当日没下马车,也没有将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后来,在掖庭里遇见你,见你跪在地上,孤才隐约想起你是扶家的人。”
“见过你的那天下午,孤独自回扶家看了看。你和你母亲,从前就住在西北角的那个小院子里,对不对?”
扶容点头:“对。”
秦昭道:“那院子残破,可见……你和你母亲在扶家过得并不好,也极少受用他们的钱财。可你和你母亲,却因为我,进了掖庭和教坊。”
扶容问:“所以,太子殿下就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好?”
秦昭顿了一下,微微颔首:“是,就因为这件事情。孤每回见你在阿暄身边,心中总是有愧。”
扶容垂下眼睛,掰着手里的牛乳糕。
秦昭看着他的模样,低声问:“你可怨恨孤?”
扶容想了想,抬起头,正色道:“太子殿下不必为此事感到愧疚,将我送进掖庭的,不是殿下,而是我父亲。”
“是他为官不正,贪污钱财,我从前在族学上课,吃过他们家的,用过他们家的,户籍也在他们家,按照律法,我应当进掖庭。”
“太子殿下为民除害,依律行事,自然没错。”
秦昭道:“但终究是因为我。”
扶容掐着一点点小指:“纵使殿下有一星半点儿的错——”
“可是殿下恩准我年满十六,仍入掖庭。在伴读考校的时候,没有因为我是扶家的人,就心怀偏见,偏袒其他人。还帮我在扶玉面前解围,处处照顾我。”
“已经足够了,已经还清了。”
秦昭重复道:“还清了?”
“对啊,已经还清了。”扶容点点头,反问道,“就算此刻,回到从前,殿下会因为我,而放
() 弃查抄扶家、给扶家定罪吗?”
不会的。
他们都知道。
这是个死局。
扶容笑了笑:“殿下是品行高洁之人。”
秦昭道:“毕竟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殿下,贪污的不是殿下,苛待我与娘亲的也不是殿下。”扶容认真地看着他,“正是因为殿下品行高洁,才会为奴自苦。”
“卑劣之人,就算抄家流放,也永远不会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秦昭知道他在说谁:“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他正色道:“你可要替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