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天高地厚,他凭什么呢?
凭他谢家十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丁?
熊九山没有在过岭之前对他们严苛,是希望他们谢家人在遇险时,成为他们押解官兵的一方力量,而不是被他拽下水,去捅蜂窝!
熊九山本来没把这事,往谢家神明身上去想,但今天谢家神明居然来了,就在一旁。
虽然他肉眼凡胎看不见。
但他也希望谢家的家神,能听一听剿匪之事并不那么容易,谢豫川年轻气盛,一时孤勇,多半是仗着家有神仙才会如此。
若谢家神明有灵,熊九山真的觉得莫要纵容谢豫川的异想天开。
只可惜。
熊九山一番“好意”,一旁的涂婳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而谢豫川却听出了熊九山话里有话。
那些规劝之语,还是特意说给他们谢家神明听的。
谢豫川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眸光冷冷淡淡地看向熊九山。
“熊大人,好像越界了。”
熊九山道:“诚心诚意,肺腑之言,望将军三思。谢家死罪已免,如今敌国时常侵扰,将军怎知他日谢家再无起复之机?莫要因一时冲动自毁前程。”
“前程?”谢豫川冷笑一声。
“熊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我谢豫川愚钝,没听懂。”
没听懂就拉倒,熊九山也不乐意解释。
谢豫川能听不懂?!
彼此双方都不愿意后退一步,谢豫川的要求,熊九山觉得危险,熊九山的要求,谢豫川也摆明了态度,若是路遇危险,他谢豫川只管自家人。
熊九山认为以谢家风骨,谢豫川不至于。
但,谢豫川又同别的谢家人不太一样。
浑事,他不是没干过,他还干了不少。
如今他这处境,换了是他熊九山,只怕也是对朝廷心灰意冷,哪顾得上别人死活。
所以,他也不敢轻易下注,赌他们谢家到时临危相助。
谢豫川太过狡诈,就是判断出了他担忧之处,绝不在谈判中留给他任何余地。
甚至还挑衅似的淡淡道:“流放一路,也不是没死过流犯,我谢豫川见过的死人都能堆成山,区区旁人性命,与我何干。”
熊九山心里憋的慌。
与谢豫川对阵,明明他更年长,但对方却处处能找到拿捏他的地方。
除非这他娘的破差事,他中途撂挑子!
否则,谢豫川一路上不带着他谢家人,给他找麻烦,都是相当配合他了。
熊九山不止一次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当初脑子是塞了什么水,自以为是认领了这趟差事。
谢豫川到底想干什么!
谢豫川直视他眼睛,道:“豫川只想剿匪,望大人成全。”
熊九山瞪着他!
谢豫川神色平静,“明日若猜的不错,萸城知县兴许会寻大人,过府一谈,大人还是要早做定夺。”
熊九山一愣:“你怎么知道?”
谢豫川没说。
二人对视,一时之间,气氛紧张,剑拔弩张。
涂婳不由坐正身子,靠在椅背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两人互不退让,心道,好家伙,这么对峙,得谈到猴年马月去。
随即,抬手轻轻一挥。
两人一个激灵,瞬间回魂。
熊九山声音低沉,警告道:“谢豫川,你不要过界,你可是流犯,莫要勾结外人,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
谢豫川轻哼,“左不过一死,能出什么事。”
涂婳眸光愣了,这咋还表演死猪不怕开水烫呢?
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了,谢豫川年少时何为顽劣之姿。
呃……有那么点味道了。
熊九山沉默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
心里明白过来,谢豫川方才的调戏之话,也是因他越过对方向人家家神“进言”之故。
他看谢豫川,后者眸光微敛。
熊九山心里直骂娘,瞧着人模狗样的,护东西时怎么这副面孔。
谢豫川无所谓熊九山如何看他。
方才,他就是不喜欢熊九山当着他的面,向家神告小状。
他谢豫川如何行事,是对是错,自有他自己亲自向家神请示,哪里需要他熊九山多此一举。
不想合二为一,就拉倒。
他手里如今也不是无人可用。
区区押解官差,他谢豫川真要不想被他们押送,有的是办法。
就算他不能将山中匪患一剿干净,但也必然不会吃亏,若他自己,许是不会生出此心。
但有韩其光和他谢家的人马在侧,如此局面,他并非不能一试。
谢豫川心中有些莫名的懊恼。
明明来的时候,他都在心中想好了,此事如何同熊九山谈判,他心中有七分胜算能说定熊九山尝试一次,成了大家皆大欢喜。
出关后,不止他们谢家危险降低,官兵同其他流犯的路途也能更舒适一些。
如此,有何不可。
何况他手中又有让熊九山动心的“仙药”。
他能送一次,就有第二次。
这个道理不止是他明白,熊九山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