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老树的掩护下且战且退。
见状,陈、许、汝、光、申诸州兵更快速驱赶男女,稍有拖沓,刀鞘拳头就劈头打来,就是壮汉也熬不得几遭。
被折磨麻木的男女多是冷漠的任凭施暴,连续几日淡食的他们且衣衫单薄甚至光溜溜的,只剩一口气的他们没有半分精力挣扎。杀就杀吧,打就打吧。年纪大的都不待威逼,往往在风雪中站上一会就无声倒毙。层层叠叠积累的尸体被冻成冰雕。
林间还有诸多攻城战具在运输。有车弩,尖头轳,飞云梯,鸟巢,铁钩索。挽曳者也是陕虢二州抓来的民,壮男健妇都有,死了一路,被白雪覆盖。王师那边时不时派出小队精锐出来反击焚毁,与衙军杀在一起。杀红眼的双方多丢弃了刀矛,直两人抱着在地上翻滚,抠眼球子、踢裆、咬耳朵。
押衙杨师厚半躲在树后,观察前行的最快路径。在他们面前百步之外,用青石连结峡谷两岸筑墙的寨城显得空前高大,雪白墙体在风雪中几乎隐匿了存在,只有最上方点燃了排排火把的垛口,才让人意识到这座要塞横亘在路上,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茫茫白雪加上四面的喊叫,好虚幻啊。
此刻的杨师厚看来,眼前有如在太原看到的那座千年古城。而自己就带着这百十好手,试图将对方摧毁!也罢,也罢,只要靠近了寨墙,拼命在根下刨城,挖开几个足以堆放大量火油、石炭的豁口,就有下寨的希望。
……
“当当当当……”金声压制了所有喧闹,在林海中与贼缠斗的王师渐次涌入寨城,准备进入攻防的第二阶段。
汴军艰难的杀到了寨城下。
再放眼看四下,满满铺陈着乱七八糟的残骸。有的还未死透,只在雪中微微抽搐。被两岸烽火台泼倒的沸油开水浇到的汴军,眉毛全烫掉,眼睛粘在一起,手舞足蹈跌的四下爬跑。角落里喷血的殷红尸块更让人毛骨悚然,也许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吧。
朱温策马越过熊熊火焰,停下来观察寨城。
他带了辎重,但远远谈不上齐备。炮车、轒轀车、木幔等重型攻城战具几近于无,而且这地形也施展不开。无非就是弓弩箭镞管够。哪怕发动工匠民夫昼夜伐木,也只能再追造了一些飞梯。这样拔寨,蚁附都做不到,只能算蛾博。
唯一优势就是人多,陕虢两州抓来的民又是朱温可以不用体恤的贱种。他打算用人将寨墙堆起来,等儿郎们可以登着尸山杀上寨子,将这个昏君擒拿,将这个卡着他喉咙的要塞用血海淹没!
朱温翻身下马,马鞭啪的一抽:“去,请圣人露面一叙。”
说完,一队衙军扛着盾牌向寨墙缓缓靠近,喊道:“大帅拜见圣人。”
“夺天子贼!”楼上军士破口大骂。
“劫天子贼!”汴人回应道。
“上御禁谷城了!”突然,寨墙火光大盛,簇拥着一道人影在中间垛口后站定。汴军一阵鼓噪,纷纷举目眺望,想要看看圣人长什么样子。敬翔眉头紧蹙,大王疯了?把圣人叫出来瓦解士气么?
“朱温!”圣人俯瞰着大纛之间的那个肥硕胖子,身边大臣李溪给他指道。
不好意思,没能看清具体长相,只能看出其身材肥硕。
朱温对皇帝的面貌也不好奇,翩翩舞蹈一番后拜倒:“闻沙陀贼李嗣源等杀进奏官韦震、裴铸数百人,劫持车驾,迫帝北去。所以臣引十万众而至,请车驾还都,平叛余事由臣处置。”
“贼辈不奏请俟报,辄称兵入潼关,其志竟弑主乎?”帝诘问道:“食犬尚知守户,贼辈猪狗之类,何逞口舌之利?冠冕堂皇,道貌岸然,其实孽畜耳。人兽不相语,不如立刻整兵,与我在此战上一场。”
其实孽畜耳!军士们哈哈大笑,指着大纛高喊孽畜。
嘈杂中,帝自张弓搭箭瞄准朱温的帅旗。
凝神聚气稍稍,嘣的一声。
这一箭劲头十足,轻松穿过了巨大张扬的帅旗,像是甩了朱温一耳光。
朱温老脸顿时发黑,眯眼朝圣人望去,却见对方给他竖了个中指。不知代表什么,但他感觉极具挑衅意味。
李晔小儿,该死……
“来人!”
“请大王吩咐!”临近朱温又擅长射箭的后院白马军十将氏叔琮、都押衙蒋玄晖、拔山都衙将史太极其合时宜的站了出来。
“射一箭,瞄着圣人射。”朱温捋着胡须沉声下令。
“这......”氏叔琮、蒋玄晖面面相觑。
他俩本以为大王是打算射龙旗作为报复,谁知道竟是要射杀天子。
“怎么,不敢?”朱温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这一看可把氏、蒋吓坏了,连连点头道:“遵命。”
他俩心里这个难受啊。
高射下、下射高是一个概念吗?
这么大的风,他俩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未必能够射中龙旗,更不用说天子本人。
再说,万一射死了圣人,日后大王面对举国声讨,会不会卖了他俩以平息天下人的愤怒?
可偏偏还得从命。否则不等被当成替死鬼就得先被大王斩了。
三人各有想法。
蒋玄晖决定划水敷衍一次。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