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慕容府老仆阿七递来的麟趾金,李鄂也长舒了一口气,宫中的双生子,便是他来到大宋的铁证了。
虽说童秀娇以及小蔡府姨娘孟玉娘,也分别诞下两个儿子,但他这边能一力护持的却只有慕容贵妃的双生子。
兵凶战危时,自家都顾不上,怎么顾家眷子嗣?
只有慕容贵妃这边挺过了靖康,便没什么风险可言,对童秀娇跟孟玉娘而言,身在汴京,许多事还好说,离开了汴京,李鄂也不能未卜先知。
慕容贵妃在宫中诞下双生子之后,身份地位也大有不同。
如今所剩,只是过了郑皇后的丧期,经赵官家首肯,有司册封之后,对她的称呼差不多就要改成慕容皇后了。
慕容贵妃这对双生子诞下之后,慕容彦达这个副相,又受到了道君皇帝的超擢,伐辽大军都转运使的职司,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慕容彦达的军械局,两蔡府的政事堂,太宰王黼所在的枢密院,三方募集的军资、军械,最终都要被这個都转运使过上一手。
这些事说起来复杂,做起来千头万绪,但看上去却很简单,慕容彦达在军械局之外,无非就多了陆上的厢军,以及黄河漕运的职司。
伐辽大军的物资转运,也分了陆路、水路两条。
陆路转运,最好的骡马无非是京中跟沿途各地的厢军。
而水路转运,就属黄河漕运了,对伐辽大军的补给而言,顺水而下的黄河漕运无疑也是最快的。
军械局、厢军、漕勇的大权在握,连续两次被超品擢升的慕容彦达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时候就要说说幸进的根底了,小蔡的幸进有老蔡府做后盾;太宰王黼的幸进,有大太监梁师成做后盾;朱勔父子,则是会交集地方上的官员。
即便是老蔡相公蔡京,之前也有媪相童贯做后盾。
到了慕容彦达这边,多数京中官员对他敬而远之,两蔡府、太宰府,以及几大宦官,他又不想深入交集。
立幕开府,说话是简单,可真正到了开府的一节,幕僚对慕容彦达而言,就是个跨不过去的坎。
当然,京中的太学生、秀才、士子之类,也有乐意做慕容彦达幕客的,只是这类还未科举,或是屡试不中,而且还没什么文名的玩意儿,他们是想做幕客,但慕容府可不敢用。
这个时候文脉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因慕容彦达一半一半的身份,还得不到京中官员的支持,看他笑话的人,自然要比出手相助的人要多的多。
超品擢升之后,慕容彦达身边唯一一个可用之人,便是之前的少府监主簿李光,这厮还是个正经有官身的。
至于其余京中名士,对慕容彦达这个都转运使的邀请,一个个都是敬谢不敏的样子。
甚至于在青州府时,交集的一些候职官员,如今对他慕容彦达也敬而远之了。
说是幕客一个也无,多少是切合慕容都转运现状的。
而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道君皇帝对慕容彦达超擢过甚,引来的文脉的打压而已。
“二郎教我……”
伐辽大军在北方已经开始排兵布阵,准备一举拿下辽国的燕京之地。
但慕容彦达这边的物资转运,却连眉目也没有。
第一批转运军资的厢军、漕运,至今迟迟未归,南方经漕运抵京的军资军粮,已渐有积压之势。
文脉打压看似不起眼,但拖人后腿,却是绰绰有余的。
被请到慕容府的李鄂,听到慕容彦达的求救,扫了眼一脸焦头烂额神色的伐辽都转运,便说道:
“兄长,军资军粮积压,便在城中新建库房收纳。
至于转运,厢军、漕运何时回归,便何时开始吧!”
听到李鄂这不似人言的回答,慕容彦达顿时怒从心头起。
“二郎,这是河北路数十万大军引以为生的军粮、军械。
少一点,导致大军战败,为兄的项上人头,便不是自家的了。”
李鄂不急,慕容彦达却不能不急,大宋几十万大军聚于河北路。
真要是因为军资不济而战败,莫说是他一个国舅,即便是皇太子做都转运,能不能活,也是两说的。
“兄长,莫要燥性。
河北路的都是熟人。
先从军械局的税赋之中,取一万两黄金,兄长再一封封书信递过去。
厢军、漕运转瞬即至不说,河北路粮草的急切程度也会因为这点黄金而遽降。
兄长,许多事悬而未决的,不急!”
慕容彦达虽说不是个清官,但也不是个贪官。
他在青州府的家资,多半都是京东东路各级官员的孝敬。
让他亲自动手挪公款为己用,这位新任都转运使,还真是做不出来。
“二郎,万两黄金,便是十万贯呐!
如此大的亏空,你让为兄如何补足?”
知道自家军械局跟都转运的位置是众矢之的,挪用公帑为己用之事,慕容彦达再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做。
“兄长,不过区区十万贯而已。
南来的军资有多少?
只怕价值数百万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