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着,未想起什么。
待行过半路,曦珠脑中才逐渐冒出件事。
上辈子皇帝病重时,曾召司天监监正王壬清,问询继承一事。而第二日,皇帝便欲颁布改立六皇子为太子,只是被太子一党的臣子抵制,才未得行。
那时卫陵因被言官弹劾吞没军屯土地,肆意分封给将士,而被皇帝下令回京还权。
他听说王壬清向皇帝谏言六皇子为帝才是天命所归的那天,破空苑通宵达旦地亮光,他一整夜都未睡。
多年之前,王家嫡子与卫陵一伙人同去探险,却掉落坑洞。
那时是卫陵抓住了他的手,想要救他上来,但终究在时间的流逝中,因若邪山地处偏僻,且众人又是避着小厮仆从去,等各府的人前去搭救,王家嫡子已落入不知深浅的洞内,毫无生还之机,甚至连尸首都捞不回来。
王家自此记恨上镇国公府卫家,才会在立太子一事有所针对。
曦珠想到此处时,只觉手脚冰凉。
她虽大致知晓有哪些事要发生,但隔得太久,不是每件事她都能记住,是哪年哪月哪日发生。
今日是六月初三。
他们已经去若邪山了。
一炷香前,她出公府时,还未有人来说去救人的事,那卫陵他们是已遇险,还是没有?
那是一条人命!
念头出现那刻,曦珠朝外喊:“不去藏香居了,快回公府!”
慌乱之间,直接掀帘对车夫道。
“掉头回府!”
“快!”
卫虞一脸懵,不明白怎么才出来,就要回去了。
拍着胸口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她问道:“表姐,怎么就要回去了?”
良久没回应。
卫虞望向表姐,就见她正出神,脸色些许苍白。
她也不敢再问。
等回到公府,才停马车,曦珠跳下车,立即提起裙裾往正院跑,都没等元嬷嬷问话,就朝里屋去。
一见着杨毓,她就紧紧抓住杨毓的手。
“姨母,快让人去若邪山找三表哥!”
杨毓被这突来的一声吓一跳。
曦珠说话向来轻缓,从未这样过,神情也从来安静,未见慌张。
杨毓一边拍抚她的手,一边道:“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急啊。”
想及她的话,疑惑:“卫陵怎么了?”
话出口时,杨毓也觉得奇怪。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曦珠和那个逆子联系一起。
曦珠知晓自己越急,反而越耽误时机,极力将焦急的心绪压下,缓和了语调,将卫虞的话告诉杨毓。
转念之间,又道:“我从前在家时,就有人去探洞时死了的,都没能找到尸首。”
“姨母,你快让人去找三表哥!”
尽管曦珠知道这番话有那么些无厘头,可她顾不上那么多。
多耽搁一会,怕那王家嫡子就会没命。
杨毓听着焦炙的语气,心里也有些急了。
不管有没有事,都得把卫陵叫回来。他都好几天没回府。
待让元嬷嬷把管事唤来,让人快去若邪山。杨毓又摸曦珠的头发,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让人去找了,你回去歇着,不会有事的。”
见小女儿也跟进来,道:“小虞,送你表姐回去。”
曦珠有些恍惚地从正院出来,却想起山那么大,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若是不及时,没有找到呢?
卫虞本来跟在表姐身边,眨巴着眼想要问些话,又见表姐跑了。
她瞪大眼看着那方向,是去破空苑的。
曦珠赶到破空苑,见一人正偷懒在那棵葱郁梨花树下躲凉,急声唤道:“阿墨!”
阿墨睡得正香,猝然被叫醒,“哎呦”一声,差些从石板上滚下来。
在破空苑中,除去三爷能直呼其名,还没谁敢的。
他朦胧见个姑娘站在面前,呆了好一会儿。擦把眼睛,才辨出是表姑娘。
“表……表姑娘?”她来这里做什么?
曦珠没和他废话。
“快去把将军牵出来,和管事他们一道去找三表哥!”
阿墨是真的懵,怎么就要牵将军,又要去找三爷,他挠头要问。
“你再慢一步,若是三表哥出事,第一个论罪打板子的就是你,快去!”
过于急迫,让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阿墨被吓着了,赶紧去后院把将军牵出来。
可他又哭丧着脸:“表姑娘啊,我顶多就是牵它,若要指挥它寻人,它也不听我的。”
将军是三爷养的细犬,只听三爷的话。谁能劳动它?
曦珠道:“你先去找个三表哥用过的东西。”
阿墨犹豫:“可将军在这,会咬人的。”
这狗凶得很,他可不敢留表姑娘一人,若是伤着,他还是要挨打。
“去,别管我!”
阿墨没辙,只好折回屋去。
透过窗子,他看见将军威风凛凛地站起,表姑娘却没有一点害怕。
她蹲下身,慢慢伸手过去,即便它呲着一嘴尖牙要咬上来,还是将手及时避开,放在它黑色直立的耳朵上,轻轻地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