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身处花轿的封闭空间,她也能感受到那些夹杂着讥讽与揣测的低语,愤怒与委屈交织,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让那些闲言碎语戛然而止。
他们又知道什么?戚陌然所遭受的一切指责与误解,皆是冤枉。
真相,往往被层层迷雾掩盖,远非那些市井之言所能触及。
她与戚陌然之间,才是真挚无瑕的爱情,至于那些污名,与柳兰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柳瑶芝内心十分明了,决不能让那些无关紧要的杂音,污染了属于他们的幸福。
今日,她即将成为心爱之人的妻子,任何风雨都无法阻挡!
婚礼的繁文缛节终于告一段落,她端坐在新房中,双手微微颤抖,目光不时偷瞄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期待与忐忑交织。
门扉轻启的那一刻,她紧张地握紧了衣角,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可就在对方即将揭开她头上的喜帕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与期待。
“不好了,小少爷突然病发,口吐鲜血,情形危急,请世子速去探视!”
柳瑶芝张口欲言,但只见新郎身影猛然一顿,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她只能在心中无力地自我安慰:没事的,那是他的亲侄子,急切关心本就是人之常情。
况且,戚陌然那么在乎她,一定会处理完事情立刻回来。
她愿意等待,无论多久!
而另一侧,戚陌然望着面前安然无恙、一脸无辜的轩哥儿,脸色愈发阴沉。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中带着质问,目光严厉地扫向站在一旁的傅溪悦,期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傅溪悦却是笑得漫不经心,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挥了挥手,示意仆人将轩哥儿带离此地。
待四周人影散尽,她才缓缓起身,手臂轻轻环上了戚陌然的颈项,声音娇柔而带着一丝挑衅:“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你可知道今天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捣乱?”
戚陌然的怒火几乎要溢出,声音因愤慨而微微颤抖。
傅溪悦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双目圆睁,目光直直锁定在他的面上,话语中透出深深的怨怼与不甘:“我已忍受多年,当年默许你迎娶柳兰昭,独自吞咽屈辱与不公。你承诺过,未来会弥补我,会娶我为妻,可结果呢?转瞬之间,你竟娶了她的妹妹。我还能忍耐多久?”
言毕,傅溪悦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眼中只剩冷漠与恨意,直直刺向戚陌然的心底。
“我真是恨你,恨透了。”
如果不是你硬要我如影随形,陪伴左右,玉娘又怎会嗅到我们之间那隐秘而微妙的气息?
她的警觉,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我们好不容易编织的梦,撕扯得支离破碎。
现在,除了将柳瑶芝迎入府中,戴上世子妃的桂冠,你还能提出更为明智的计策吗?
难道你愿意让那一抹不白之冤,如枷锁般沉重,伴随你终生,让你在世人的指指点点中苟延残喘?
戚陌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讽刺道:“哦?你有胆量跨出这王府的大门吗?外面的世界可不如这院墙之内平静,人们巴不得用最尖锐的言语,最沉重的石块,将我们这对所谓的‘孽缘’砸个粉碎。我,堂堂的世子,身份跌落至此,你可曾有过片刻的愧疚?”
“想要将一切过错,尽数推卸到我身上?是谁,当初与我在月下缠绵,海誓山盟?又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借助柳兰昭之力,助我登上世子妃的宝座?可笑啊,看看现在这满盘皆输的局面!”
傅溪悦面对戚陌然愤怒的质问,嘴角却泛起一抹凄凉的冷笑,“讲来讲去,你娶柳瑶芝,终究不过是贪图她的家世能为王府带来声望,巩固你的地位。而那位低微如桃杏的女子,在你心中,又占据何种位置?是棋子?还是连名字都不屑一提的过客?”
戚陌然一时语塞,惊讶与不解交织的眼神凝固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仿佛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
“别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是你,让她怀上了你的血脉,曾几何时,你口口声声说只认定轩哥儿为唯一的继承人,对我许下诸多承诺,到头来,却如同风中飘散的尘埃,逐一背叛。于我而言,你的信用,早已荡然无存。”
傅溪悦的话语如同寒冰,每一个字都凝聚着对他的失望与寒心。
“还想狡辩?说什么身不由己?与一个丫鬟有染,哪里来的无可奈何?桃杏,作为柳兰昭最亲近的侍女,本应随着主人一同离去,却独独留下,原来,是你们之间藏着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柳兰昭走得那样决绝,不回头,全是因你做得太过分,让人彻底心寒。假使有另外的选择,我也定会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你,逃离这场没有温暖的牢笼。”
“你说过要护我一世周全,不让任何委屈触及我的世界,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真是讽刺至极!”
傅溪悦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直插戚陌然内心最柔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