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昭祥宫的路上,姚纨懿的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情景假设,太后为何会突然对她发难呢,毕竟两人之前没有正面起过冲突?
难道是岳稚垣对她的独宠终于让她坐不住了?
可说到搜宫如此明确的指令,定然是怀疑她宫中藏了什么不该的东西,除了那个,怕是没有其他可能。可是太后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要是让岳稚垣知晓她用药避孕的事情,会作何反应,姚纨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继续想下去。
昭祥宫的门口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估计就是林太后带来的人吧。
姚纨懿虚扶着川梓的手,端庄地走进去,与林太后坦然对视。
林太后就坐在主位上,手里赫然把玩着一个细长的瓶子,身边站着的窈窕人影居然是沉寂许久的宋美人,神情得意,眼神挑衅。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哀家可不敢当贵妃这一拜。”林太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啪”的一声把瓶子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满宫的下人都纷纷跪下,就连宋美人的膝盖都站不住了。
只有姚纨懿挺直了单薄的脊背,面色平静地看着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为何动这么大的怒气,小心保重身体。”
“大胆姚氏,竟然敢擅自服用避孕的药丸,你这是大逆不道!”
自从宫人从姚纨懿的妆奁盒中搜出了这个可疑的瓶子,林太后便觉得胜券在握,拿捏她一个小丫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毕竟让岳稚垣知道他满心宠爱的女人竟然不愿意为他孕育子嗣,放眼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心无芥蒂地接受,遑论一国之君呢。
姚纨懿冷静地回道:“臣妾不知太后娘娘精通医理,没有太医校验,就断定这瓶子中装的是避孕的药丸?”
林太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一旁,这个动作立刻就被姚纨懿收入眼底,心中多了一份了然。
“陛下驾到——”
岳稚垣得了罗宝林的信儿,来得很快。
他急匆匆地迈入殿中,看到姚纨懿全须全尾,但也来不及松这一口气,就对太后娘娘问安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林太后冷笑了一声:“怎么了,你问问她怎么了!”
姚纨懿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太后娘娘,竟还惊动她老人家亲自来昭祥宫问罪。”
林太后拿出了瓶子:“姚氏私自服用禁药,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岳稚垣上前拿起了瓶子上下打量,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东西,没有标识,用料也不是罕见:“母后说的禁药是何物?”
“是避免女子有孕的药物!”
岳稚垣闻言大惊,下意识地看向了姚纨懿,见她是一副委屈却又不能明说的样子。
“臣妾不知太后娘娘为何会有此怀疑,恳请陛下宣召太医来验,证臣妾清白。”
林太后心中不由得嘲讽,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岳稚垣没有犹豫,此事已经闹得如此之大,若是不澄清真相,对谁都没有好处:“宣江太医、王太医来。”
等待的过程中,姚纨懿一直站在大殿之上,仪态上没有一丝懈怠,此景落在林太后的眼中,也很难得地多了一点赞赏。
若是没有意儿,若是并非出身异族,姚纨懿此人倒也是当得起国母的。
江王两位太医脚程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分别带着药箱赶过来了。
“江太医,王太医,来验一验这瓶中究竟是何物?”
“是。”
两位太医各自取了一枚药丸在手心,先是细嗅,再是用水化开一些放进嘴里品尝,正想要低声交换意见的时候,却被岳稚垣阻拦。
“直接说吧。”
他们犹豫片刻,江太医率先开口:“回陛下,这药丸只是普通的安神作用,并无特别。”
王太医附和:“臣也是这一结论。”
“可有避孕的功效?”
他们瞬间变了脸色:“绝无此用,避孕的药丸多含红花麝香,或极寒之物,臣绝对不会验错的。”
林太后听了太医的结论就有些慌了,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既然验过,太后娘娘和陛下应是信臣妾了吧。”
姚纨懿忍了许久的眼泪这才掉了下来,倔强的神情惹得岳稚垣很是心疼。
他当即说道:“不知是什么人在母后面前搬弄是非?”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看向了脸色阴晴不定的宋美人。
宋美人原本以为自己是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不曾想竟是深不见底的坑:“陛下饶命啊,臣妾也是听宫人议论,才……”
“朕的后宫已经乱到这种地步,开始议论贵妃的是非了吗!”岳稚垣怒气升腾,他是见不得自己深爱的女人被卷入这样的是非当中。
“可是贵妃娘娘贴身侍女也承认的啊!”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情都变了。
姚纨懿今日出门带了远青和川梓,霜白也是方才被派去报信,那么只剩下枫红了。
枫红早就哆嗦着身子跪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听到这话只好出言保护自己:“陛下……娘娘她确实在服用避孕的药物,就是那个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