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青莲镇。
新宅要经过日修缮方能入住,这几天,他们先暂住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等收拾妥了再搬过去。
白天凌央和卫骁都在新宅干活,日落才归,霍晚绛只需要负责给他们送去一日三餐,剩下的时间都无事可做。
她灵光一闪,与其在客栈百无聊赖,不如趁此机会去善堂拜访秦老怪,当面给他道谢。
顺便问问他,自己的哑疾当真有望治愈么?
凌央告诉过她秦老怪喜好酒水,别的礼物压根就提不起兴趣。
客栈酒价昂贵,但救命之恩大于天,霍晚绛还是提着两坛陈酿,敲响善堂大门。
拜访救命恩人,她心里一阵紧张。
比起她,凌央对秦老怪更为熟悉,他说这怪老头阴晴不定,难伺候得很,但她不要害怕,也不要露怯。
不知道她可否讨得秦老怪的喜欢。
门一打开,门后站着几个怯怯弱弱的小女童,生人她们见了不少,但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漂亮的大姐姐。
阮娘替霍晚绛说明来意,小女童们跑回院中甜甜喊叫道:“爷爷,有个姐姐来拜访你。”
接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见,撵出去。”
女童:“她带了整整两坛酒。”
秦老怪眼睛都直了:“快快请进!”
霍晚绛和阮娘对视一笑,这才迈进院内。
她们绕过几间屋子,见一生得极为面首的鹤发老人拄杖走来,霍晚绛不禁暗叹道,好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秦老怪笑眯眯接过她手里两坛酒,便下逐客令:“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回去罢。”
说罢就要转身进屋,丝毫不拖泥带水。
竟是这么快就结束了?霍晚绛想说的想问的还没说出口呢。
阮娘急忙叫住人:“老先生,我家女君特来此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还请您受她一拜。”
这是事先说好的,无论如何,霍晚绛都要给他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以示自己的诚意。
秦老怪让孩子们把酒坛抱下去放好,这才转身,草草打量霍晚绛几眼。过好半晌,他方想起:“哦,你是那小子的夫人。”
被他认出,霍晚绛欣喜点头,比道:【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绛感激不尽。】
她刚比完,便准备就地跪下磕头,秦老怪阴阳怪气道:“可不敢可不敢,我一介草民,怎么敢受霍家女的跪拜。你们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别打扰我修书。”
霍晚绛都快紧张得手脚发软了,这位老神医怎的软硬都不吃?凌央过来住那十几日,到底是怎么跟他相处的啊,照这样下去,她询问哑疾一事怕是要落空了。
情急之下,霍晚绛事宜阮娘套近乎。阮娘清了清嗓,拦住秦老怪去路:
“老先生,我家女君确实与您有缘,想向您请教一番。您可还记得您有位爱徒,叫温峤?温郎君与我们家女君可是挚友呢。”
听到温峤二字,秦老怪不但没给她们好脸色,情绪反倒愈发激动,猛然咳了起来:
“咳咳……温峤?那混小子!早就被老夫逐出师门了,居然还有脸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摇。你们和他认识,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快走快走。”
霍晚绛脸都绿了。
温峤居然被他逐出师门了?为何这事他没有告诉过自己呢?
她这个近乎套了还不如不套,霍晚绛欲哭无泪,阮娘也没辙。
秦老怪拄着拐杖迈进书房,“咵”地一声毫不留情合上门,还能听到他气哄哄的埋怨:“哼,这逆徒,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看来温峤和他的关系十分差劲,更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打得动秦老怪了。
眼见这次希望落空,又被院子里无数双眼睛盯着,霍晚绛无比窘迫,尴尬得无地自容。
“女郎,请先随我来。”
一道黄莺出谷似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霍晚绛一扭头,见一妙龄女子背着药篓快步走来。
她生得清丽,穿着粗糙布衣,瞧着和霍晚绛是差不多的岁数,编了根粗粗的麻花辫搭在身前,麻花辫上还缠着小花朵装饰。
与大多岭南人一样,她肤色略黑了些,却拥有一双又大又深邃的眉眼。与中原的女子不同,也与那些更为深邃白皙的胡人女子不同,一种很是新奇的好看。
女子把霍晚绛和阮娘引到院子西侧,自我介绍道:“我叫阿丽,是师父的外门弟子,在善堂负责采药补贴、照顾孩子们。你们方才说了什么?我头回见师父这么大的火气。”
阮娘没有如实道来,只说出部分实话:“我们一来是给老先生谢恩,二来是有求于他。这是我家女——这是我女儿,阿丽姑娘你也见到了,她不会说话,我们想求着老先生替她治治哑疾。”
“原来是这样。”阿丽点头,眼睛舍不得从霍晚绛的美人面上挪开,见她梳了妇人发髻,猛然想起什么,又惊道,“莫非,你、你就是刘郎君的妻子?”
整个善堂除秦老怪外,没有第二个知道凌央真实身份的人,都叫他刘郎君。
霍晚绛反应过来,含羞点头。
凌央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别人一听说自己是个哑巴,就能想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