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巳时,风还是凉飕飕的,好在这会儿的阳光耀眼,勉强能驱散几分寒意。
遥望主街,陆续开始收摊了。
娘俩碰头后,犯了难,这么多东西该咋放?
这么大包小包的扛回去,岂不是明晃晃告诉村里人,她们赚钱了?那得多招人眼热,眼热之后必生妒恨。
柳依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遭人妒恨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开口道:“娘,要不把肉和米都装进这个草编袋子吧?外面包着碎布头,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陈氏摇了摇头道:“肯定不行,布头多轻快,一眼就知道里面塞东西了,还不定她们怎么猜呢。”
不过很快,两人就想到了办法。
竹笋和野菌都卖完了,筐子和瓦罐全都腾了空儿。
柳依依把瓦罐从筐子里拿出来,将买好的猪头连带着碎蜡丢了进去,封上盖子后,抱在身上。
陈氏则把买好的粟米装进筐子里,用装有碎布头的袋子压在上面,还故意往外扯了扯,散露出几块布头。
一切就绪后,两人大步流星地朝着镇口走去。
幸好王大娘为了多卖会儿鸡蛋,走的晚。
陈氏和柳依依刚走到主街,正好看见她背着篓筐走在前面,两人三两步追了上去。
王大娘看见陈氏抱着一大袋子碎布头,也没有多想,抖了抖背上的篓筐,笑道:“我运气太好了,碰上大手笔的人户,把我这大半篓子鸡蛋全收了。”
陈氏闻言一惊,“天啊,大半篓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个蛋吧,这也太有钱了。”
“哪止啊,足足八十多个呢,我给他算了便宜,一百二十文钱,人家眼都不眨就掏了”,王大娘美滋滋地说着,随后又啧啧道:“说是黄府的管事,没听说过啥时候镇上多了位财主。”
听到黄府二字,陈氏的眼皮不自觉跳了一下,心里隐隐浮上一丝不安。
柳依依也愣怔了几秒,旋即不由觉得好笑,看来她是被那只老鼠精吓出心理阴影了,听到姓黄的就害怕。
此黄非彼黄,料想黄午仁应该不会胆子这么大,跑到镇上招摇过市的。
等到三人匆忙赶到镇口时,柏柳村的两位妇人已经在那等上好一会儿了。
她们来的时候不好,正好撞上人最少的一天,带来的东西没卖出去,还得倒搭来回的牛车钱。
看见陈氏筐子里满满当当的,其中一个妇人把鞋底子往怀里揣了揣,低声道:“也不知道玉枝卖得啥吃食,肯定赚老钱了,你瞅瞅买的那些东西,一筐子都装不下呢。”
另一个妇人听声望过去,笑出声来,附在对方耳旁说道:“你啥眼神啊,那是一大包碎布头,没看见布头子都耷拉在外头吗?
要是真挣了钱,还会买碎布用吗?我听村里人说,她就是挖些野菜在镇上卖,能挣到钱才怪呢。”
“原来是碎布头啊”,最先出声的妇人语气松快了些,嘀咕道:“我就说嘛,她家穷成那样,娘仨都快吃不上饭了,哪来的吃食往外卖。”
两人声音小,陈氏没听清说的什么。
不过想也能想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好话不怕人,怕人没好话。
三人上了牛车,柳平驾车缓缓驶离常平镇。
装着碎布头的袋子冒尖的鼓出筐子,陈氏怕牛车颠簸露出里面的东西,只好揽在身边。
同村的两个妇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家长里短,柳依依则窝在一边规划起事情来。
无论摆摊还是送货,她娘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柳依依准备接下来的几天,在家忙忙地里的活,沤肥,拔草,移栽地瓜苗,都是着急的活,拖不得。
牛车一路颠动,柳依依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吁。。吁。。”,耳边传来柳平的声音。
柳依依睁开眼,已经到了村头,果然还是睡觉的时间过得最快。
两个妇人下车后,陈氏和柳依依才开始挪动东西。
看到闺女懒洋洋的样子,陈氏心疼了,别人家这么大的女娃,顶天就是在家洗洗衣裳,挖挖野菜。
她的闺女倒好,成日跟着她出去抛头露脸,风吹日晒的。
想到这里,陈氏轻声道:“闺女,明天你在家里歇着,我自己去就行,反正我也熟悉了,知道该咋弄,有啥需要注意的,你就告诉我。”
此话正合柳依依的心意,迎上她娘的目光,柳依依笑了笑。
柳平笑不出来,“陈嫂,明天就你自己去吗?依依虽然年纪小,但我看能帮上你忙呢。”
他敢肯定,明天那两个妇人绝对不会再坐牛车了,要是柳依依不去,就少挣两文钱。
一天少挣两文,两天就是四文,三天。。。四天。。。越算,柳平越心痛。
柳依依反应过来,哎,平叔也不容易,庄稼歉收,全靠挣个车马钱养活一家子。
她把瓦罐抱下车,站定后说道:“平叔,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柳平疑惑地看过来。
“我往后几天都不准备去镇上,吃食太多了,我娘一个人搬不过来”,柳依依顿了顿,接着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去我家门口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