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本是清净地方,就算有来求医者,也并不留宿,对阿弦的确已是破例,如今又承蒙孙思邈传授了《存神炼气铭》,已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崔晔是个灵透之人,当下便致谢告辞,带了阿弦出门。
八角趴在门口,撅着嘴看玄影跟着出门,阿弦看他泪汪汪地,便摸了摸他的头,八角正要翻白眼,玄影跑过来,人立而起,爪子搭在八角胸前,在他脸上舔了两下。
八角愣住,一把抱住玄影脖子:“大狗,以后有空过来找我玩。”
玄影“汪”了声。
阿弦跟崔晔站在台阶下,看玄影跟八角告别,阿弦道:“阿叔,玄影是不是人见人爱?”
崔晔道:“是啊,类似主人。”
阿弦愣了愣,苦笑:“主人?阿叔说的是我?我是有名的人见憎、鬼见愁。”
崔晔笑而不语。
阿弦又想起那一篇口诀,难忍惊讶钦佩:“阿叔,老神仙只念了一遍你就记下来了?是怎么做到的?”
崔晔道:“用心。”
阿弦道:“我也用心了啊,但为什么仍是没记住。”起初还勉强记得一两句,越到后来,那些字都在脑中飞舞,哪里还能记得一句。
崔晔道:“天生。”
两人乘车往回,才走了片刻,阿弦吞吞吐吐道:“阿叔,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去。”
崔晔道:“平康坊么?”
阿弦点头。
崔晔觑着她神情,不动声色道:“你莫非是担心陈基再回去找你?”
阿弦叹道:“阿叔让我心里有点儿秘密不成么?”
崔晔淡声:“你的秘密不在心里,都在脸上了。”
她说回家的时候,脸上三分惶恐,三分期待,还有些难以言说的不好启齿,崔晔当然一猜就着。
阿弦一噎,忽然叹道:“我有些想念在桐县的时候了。”
崔晔目光一转,即刻道:“你是说……你想念我眼睛没好、看不见你脸上有秘密的时候?”
阿弦见他居然又猜得正着,双手便似两把小鼓槌似的当空挥了挥,最后无可奈何地在毯子上敲了两下泄愤。
耳畔传来崔晔类似轻笑的声音,待阿弦定睛看时,他却仍是那样不苟言笑的淡淡模样。
阿弦悻悻:“十二少……少乐少笑!我见你也不少笑嘛,总是在笑我……”
崔晔嘴角本又一动,转念间却又想到一事,那笑影未现便复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