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脸色发白, 双眼中便显出些许惶然。
虽然强自镇定,到底是遮不住心里的不安, 烟年问道:“您……怎么了?”
崔晔抬眸,对上烟年探询的眼神, 终于道:“没什么,身上略有些累倦。”
烟年才稍微笑了一笑:“夫君原本该好生休养,何况你向来不喜这些应酬交际,今日如此,不过是因为我……以后就不必了,身子要紧。”
两人彼此相看, 崔晔道:“夫人说的是, 只因母亲一再交代, 不可让众人在此时说闲话。是长辈疼惜之意, 自当遵从。其实清者自清,夫人当然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眼睫轻眨, 烟年垂首:“是。”
车子快到崔府, 却有崔府小厮骑马赶来, 于车外禀奏道:“爷,宫里有内侍来府上, 说是公主殿下请少夫人进宫说话儿呢。”
崔晔道:“公主是个急性子, 内侍在府中只怕也有些耽搁,不可叫她心焦久等, 索性就不必回府换装, 直接便进宫吧。”
卢烟年低眉答应:“我听夫君的。”
当即那小厮先回去报信, 崔晔亲自送了卢烟年来至丹凤门前,目送夫人进宫,才又折身上车返回。
且说烟年进宫,内侍领着,往太极宫而去。
先前曾说过,因崔玄暐是李贤师父,太平也常随着李贤一块儿读书听讲,故而常去崔家来往,同烟年是极好的。
期间也曾邀请烟年来过宫中几回,是以烟年并不觉陌生。
正往里走的时候,就听见里头有人道:“我不喝,这个太苦了。喝了也没什么用!快点拿走!”
是太平公主的声音。
那负责领着烟年往内的宫女道:“这两日公主大概身子不适,每每就发脾气,也不肯好生吃药。天后甚是担心,想到公主向来跟少夫人是极好的,只望少夫人多劝导劝导。”
烟年道:“这是自然。”
来至殿门处,里头有人报说:“崔少夫人来了。”
烟年才要往内,走不几步,就见太平迎面跑了过来。
两个侍候的宫女跟宦官忙不迭地跟上,叫道:“殿下您慢着点儿,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烟年忙紧走几步,才要行礼,太平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太平仰着头,两只眼睛乌溜溜盯着烟年,却欲言又止,只回头嚷嚷道:“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都退下吧。”
内侍们面面相觑,最后是那送烟年进来的宫女道:“既如此,我们把药放在这里,殿下什么时候想喝,就叫我们伺候。”
太平回头道:“哪来这许多啰嗦。”
众人方不敢多言,将药盏放下,悄然退下了。
太平方拉着烟年,急急道:“师娘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烟年只得从她,一块儿进了内殿,就在席上坐了。
太平张了张口,眉头先皱了起来。
烟年见她有迟疑的神情,便说道:“殿下想说什么?不打紧,慢慢来,横竖我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的。”
她的神色和蔼,言语缓和温柔,太平先有几分受用,心也安静下来。
烟年察言观色,便问道:“自从那件事后,我心里也始终惦记殿下,府内众人虽不知情,我也不敢同他们说,但……自觉心也跟着殿下一块儿去了,后悔自己那日为何竟偏偏出城。后来听说无恙,才算是又得了一条命。”
太平所要说的正也跟此事相关,见她主动提起,便道:“不关你的事,本来在府内找不到你,他们都要拉我回宫,是我任性……是不是你府里的人为难你了?”
烟年摇头微笑道:“不曾。府内的人都不知此事,只有夫君知道。”
太平睁大双眼:“莫非崔师傅怪责你了么?”
烟年道:“不,并没有,夫君也只是为了殿下失踪心焦,想尽快将殿下找回而已。”
太平听到这里,眼圈微微发红:“有你们这样惦记着我,我就算真的死在了外头……”
烟年大吃一惊,不等她说完,便握住手道:“殿下!怎好提那个字,这话也是万万说不得的。”
太平道:“怎么说不得?天底下都不知道我出了事,也没有人为我担心……”
她说到这里,眼中便落下泪来,道:“若我真的不幸死了,顶多过几日,随便按一个‘无疾而终’或者‘抱病身亡’之类的名头,就打发了。又有谁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烟年见她言语有些激烈,便道:“殿下,二圣不肯张扬此事,其实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毕竟殿下是女孩儿,身份又尊贵,若传出被歹人掳劫之事,有那些心邪歹毒之徒,不知会编排出什么言语来诋毁……没事也会造谣出来,且又怕大张旗鼓地寻找起来,逼得那贼人走投无路,或者作出狗急跳墙有损殿下的行径,岂不是不好?故而才秘而不宣只暗中搜寻。”
太平流着泪道:“我也知道母后是为了我好才如此,但……”
她将头一扭:“我只是觉着,在父皇跟母后心里,我并没有那么要紧珍贵,不可失去罢了。”
烟年从袖中掏出帕子,给她轻轻拭泪,柔声道:“殿下,不要说这些赌气的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