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架,又被恐吓,吓得这样,真叫人心疼。”
高宗不由看向武后,却到底并没说什么,只对魏国夫人道:“好了,朕心里已经够难过的了,你不如进内去陪陪太平吧。”
贺兰氏应了声,往内而去。
武后淡淡扫了眼那妖娆的背影,道:“陛下勿惊,我有个好办法。不知陛下肯不肯听。”
高宗道:“哦?既然是好法子,可快说来听听。”
武后笑道:“我不过是一时想到了一个老故事,当初咱们太宗皇帝在的时候,因连续数夜被噩梦缠身,老臣魏征进言,于是请了尉迟恭,秦琼两位大将,手持兵器立在寝殿门口,用以镇压邪祟,从此后太宗果然心平气静,睡得甚是踏实,再不见有什么侵扰不安了。”
这件事原本人人皆知,当初唐太宗登基之后,时常梦见玄武门之事,虽然当时乃情势所迫不得不为,但兄弟手足相残,始终是一生遗憾。
又因此常常梦魂中看见李建成跟李元吉两人过来索命,一时魂不附体不得安宁,后来听了魏征进言,便叫秦琼跟尉迟恭两员骁勇正气的大将军在寝殿门口值夜,那几夜果然风平浪静。
太宗心甚舒泰,只是如此也非常法,于是便命画师妙手将两位将军的形貌绘制下来,贴在殿门处,倒也极为管用——这也是民间门神的由来。
此刻高宗听武后这般说,便道:“你的意思,是也将秦琼尉迟恭两位的画像贴在门口?这个……可能管用?”
武后笑道:“并不是这样儿,现成的陛下跟前也有人,何必请上辈子的形貌图呢。”
高宗迟疑:“你说的是谁?”
武后道:“陛下如何忘了,克制邪祟,自然是天官莫属了。”
高宗方才醒悟:“对对,我如何忘了,必然是崔晔,他的为人行事,品性等都是上上,只是当初太宗用的是两人,若只天官一个,只怕不成对儿。”
武后道:“我已经想过了,这一次找到太平,出力最多的,却还有一个袁恕己,岂不正好是一对儿么?”
高宗点头,此刻才缓缓地舒了口气:“还是皇后有见地,你说的是,朕听人说袁恕己在豳州的时候,也有个‘鬼见愁使君’的诨称,天官又是个最正直可靠之人,他们两位,虽不似秦琼尉迟恭两位,却也得够了。”
武后是分别叫人去传袁恕己跟崔晔的,因南华坊靠近大明宫,崔晔进宫便早一些。
崔晔听了武后所说,便道:“娘娘,另外有一事,最好还叫一人。”
武后回头,还未问出声,忽然道:“你说的是不是十八子?”
崔晔答道:“是,娘娘如何也想到他?”
武后眉头微蹙,却笑了笑:“天官,莫非你也信十八子所说的那些话么?所谓能见鬼神?”
崔晔道:“世人但凡提及鬼神,便觉离奇荒诞,然而‘鬼神’不过是一种称呼,就如同‘人’之称之为‘人’‘鸡狗’之为‘鸡狗’,未必值得大惊小怪或者惊疑过甚。譬如先前娘娘所说太宗陛下夜梦之事,也不能以常理臆定。”
武后笑道:“天官果不愧为天官,这般豁达通透,可谓万中无一,好,我便如你所说。”
略一忖度,便命太监赶上,叫先前的传旨太监一并召阿弦入宫。
在袁恕己跟阿弦两人进宫之后,崔晔已经在太极殿等了良久。
太平因昨夜受惊过甚,先前又吃了药后,便沉沉入睡。
此时武后却已经不在太极宫。
崔晔见两人来到,便将昨夜的事简短说了一遍。
袁恕己同阿弦对视一眼,小声道:“我猜的如何。”
阿弦却扬首往内看去:“殿下这会儿可好么?”
崔晔道:“服了药,睡着了,不必担心。”
见阿弦仍不住地往内打量,袁恕己心头一动,便对崔晔道:“让我们来当个门神,倒也罢了,为什么叫小弦子来?”
崔晔道:“让阿弦来是我的主意。”
“我以为呢!怎么会特也叫她!”袁恕己皱眉:“你是担心这里当真会有东西,所以要让小弦子来看看?”
崔晔点头。
实在忍不住,袁恕己极小声道:“可这是皇宫,谁知道会有什么……什么见不得人的,若是给小弦子看见什么不好的……”
崔晔未答,却听阿弦说道:“没事,我愿意的。”
两人齐齐看向她,阿弦道:“公主年纪还小,不该受这种折磨,若能帮得上她,我自然高兴。”
袁恕己愣住,观其神色,又品着这句话,竟不知心中是如何滋味。
崔晔道:“你可看见什么了?”
阿弦又转头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
袁恕己略微松了口气,崔晔又问:“你们如何来的晚了?”
阿弦道:“路上遇见卢先生了。”
“哦。”崔晔神色淡淡地,未曾再问下去。
偌大的殿内只有三人在中间儿,其他的宫女太监远远地站着,不敢妄动。
阿弦往内殿挪了两步,终于看见在榻上的太平公主,侧卧着,小脸上细眉微蹙。
崔晔见她小心翼翼地不敢擅入,便道:“你可以进内看一看,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