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柴安风又道,“不白占你的屋子。我最近刚买了一处小院子,眼下也用不着,干脆就送给你好了。怎么样?还有,老将军今天之后的饭食,都得你亲自做好了送过来,不能吃牢里的大锅饭。你让出房间天,就换回一个小院子,不亏吧?”
“不亏,不亏。小人这就把屋子清理一下,带回就请老将军进去住。饭,我也让家里的婆娘做好了送过来,小人吃什么,老将军吃得要被小人更好!”守监一得了好处,立刻就眉开眼笑。
孟宗政却不好意思起来:“爵爷何必如此?老夫毕竟是戴罪之身,这样做岂不是太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吗?”
“戴罪?戴的什么罪?朝廷关押老将军,已然是对不住了你了,要是在小节上还不照顾,不是更加显得朝廷小家子气吗?”说着,柴安风又问那守监道,“听说,你也是孟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
守监赶忙点头:“是。”
“那好。闲着也是闲着,待会儿你和老将军一起,把受过老将军提拔的、现正在临安和附近当差的军官的名字写下来,今天晚上就送到我府上。”柴安风又吩咐道,“这帮小兔崽子,以前得了老将军的好处才翻的身,现在老将军落难了,也不知道过来孝敬孝敬他老人家。待理出名字,看我不一个一个敲他们的脑袋!”
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郭守明闻言,顿时心中一紧:什么?这不就是在串联武将吗?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那都是谋反造逆的大罪,正是皇城司重点管辖的案件!
可是……可是……可是寻常谋反造逆,那都是小心准备、仔细谋划,事发之前都是要确保机密的,又怎么会当着皇城司提举公然谋划呢?换句话说,既然是光明正大地筹划,那就谈不上是什么阴谋了,更没法以大逆不道来治罪……
好你个柴安风,看着大大咧咧没有心机,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这样的刁滑钻刻……
看着郭守明脸上阴晴
不定的神色,柴安风却得意了起来,充分享受起这种“你看我不顺眼,偏偏还拿我没办法的”感觉。
他暗自笑了一阵,便道:“老将军在这里看来还有多受今天的苦,没事的。老将军还请放宽了心,将养好身体,将来反攻樊城,还有赖老将军的指挥呢!”
说罢,柴安风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拉着郭守明从大牢里走了出来——他还是害怕郭守明这厮图谋不轨,会背着自己搞些什么恶心人的小动作。
一出刑部大牢,郭守明也觉得今天大牢之行有些没劲,拱了拱手便要走人。
柴安风反倒挽留道:“郭提举别急啊,这里我不熟,还有个景点没有去呢,不知道郭提举大人认不认识?要是认识,能不能带我去瞧瞧?”
郭守明听了一愣,忙问:“什么地方?爵爷请讲。”
“风波亭啊!就是当年冤杀了岳飞岳王爷的那座风波亭,在哪里?郭提举知道吗?”柴安风冷冷说道。
郭守明听了一怔,赶忙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爵爷说笑了、说笑了……”
说着,郭守明好像是战败的将军一样,低着头、领着人,灰溜溜就跑开了。
待打发走了郭守明,柴安风这才松了口气,对孟银屏说道:“银屏姑娘,看老将军精神还好,他这边能拖延个一时半刻问题不大。我们这边却要加紧动作起来了。今日时辰不早,要么你先同我会崇义公府吃顿晚饭,顺便同姐姐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如何?”
孟银屏不知被柴安风哪句话出动了情肠,忍不住又哭泣起来:“柴爵爷,你是我全家的恩人。救出父亲,我做牛做马地伺候你,伺候你……”
柴安风听了这话,也是心头一动,却还搭着架子:“银屏姑娘何出此言?你今天都哭了多少回了?在樊城,你穿着梁红玉的铠甲冲锋陷阵时候,那么英武潇洒,怎么到了临安,你就成了个爱哭鬼了?”
今日不过短短一天,柴安风先是同众人商议了策略,又进宫见了太
后、皇帝,顺便同史弥远大吵一架,后来又去了次刑部大牢将孟宗政好好安排了一番,连带着还把新升职的郭守明给骂了一顿。
做的事情不可谓不多了,并且这些事情做得也是颇为顺利,除了暂时还搞不定史弥远之外,旁的事情都是迎刃而解,收获也是不小的。
因此,柴安风心里十分满意,又加上他内外奔走确实是十分劳累了,吃完晚饭,便睡下了。
第二天,柴安风又出门走了一趟,拿着昨天夜里孟宗政写好的,曾经被他提拔起来的军官的名录,叫上苏知鱼、苏南雁两个人,又从郑婷儿那边支了一大笔钱,便按照现在官职的高低,一个一个逐一拜访这些武官。
人心是会变的。
这些武将其实早就听到了孟宗政入狱的消息,可其中有的人当即表态愿意出手援救,有的人虽然义愤填膺却不敢出头,有的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的人则是忙着划清界限。
南宋朝虽然是重文轻武、以文抑武,但这些将领也都是个个起居八座,独挡一面。对于那些念在孟宗政的知遇之恩,肯出头帮忙的,柴安风自有重礼送上,对于那些不肯帮忙的,柴安风也不能强迫,只让他们不要落井下石